有些人的人生,就是说死就死。
抑郁症这个群体,仅仅在中国就有5400万人,直到最后我成为了这5400万分之一。
有些人的人生,就是说死就死。被确诊是在高三,风和日丽的下午,当我最后一次把我同桌给我打了,老师亲切的握着我的手说:“你去看看心理医生吧。”
当所有人都以为我不过是高三压力太大,去调节调节好了。直到花了大价钱,检测了一堆仪器和报告,我看着结果一头雾水,抑郁症。
有些人的人生,就是说死就死。她眼眶含泪,整个表情空洞,那时候是下午四点,夕阳的映衬下,整个人更加苍老,她的表情写满了坚定,坚定的认为我是个不孝的人,狠狠地看了我一眼,走进了候诊室。
这句话最终刻在了我的心里,高三的我不接受任何的药物治疗,一切都靠生抗。
我自杀了无数次,无数次的失败。
天不亡我。
检查报告拿回去给老师看的时候,打死她也想不到,我一个活泼开朗外向的人,竟然会得抑郁症。那时候我同学都用一副不可思议的神情看着我,每天我听下来最多的话就是——
有些人的人生,就是说死就死。 有些人的人生,就是说死就死。“放过我吧,我真的活不下去了。”
上大学以后,我的精神更加不好,整个城市于我毫无归属感,在我最后一次从五楼跳下来被树拦住的时候,我冷静的给家里打电话,我妈喂一声,让我哭到断气。
“放过我吧,我真的活不下去了。”
家里开始炸了锅,但是没有一个人和我说,请假回家几天,他们像对待瓷器一样对待我,每句话小心翼翼,我似乎要一直笑他们才不会担心,神情一暗淡,我妈就像眼眶含泪,用最温柔的方式和眼泪来控诉我,“我们到底哪里做的不好啊!”
我得病,被埋怨最多的人是我妈。
所有人都骂她给我压力太大,家里的痛苦都给我说,才让我过得如此痛苦。可我确实只记得,我妈真的很爱我。
我记得我病好以后,我俩深夜扯淡,我妈哭着和我说,“妈真的只是想找个人说说话而已啊!”
那时候我才知道,我妈也是资深抑郁症患者。
原来这个病,是可以遗传的。
她五岁开始上吊,可能太小了没死成;年纪轻轻就割腕,最后我问她,这么痛苦你活着干嘛啊?
她说,“我有了你。如果没有你,我说死就死了。”
有些人的人生,就是说死就死。这个病,太高发了。
直到我学弟也成了这5400万分之一,我越来越觉得这个病,太高发了。
那时候我在校外住,他夜夜睡不着觉哭的泣不成声,我连夜过去把他接出来,在东北的冰天雪地里抱着他,告诉他我在。
我最后成了他唯一的救命稻草,可我最终没那个能力救他。
他同我住了几年,基本上看不见他的笑,平时上课看他插科打诨,下了课回家就坐在床上,静静地发呆,一句话不说。夜里睡一张床,被低低的抽泣声吵醒,我转过去抱着他,他便在我怀里发抖,握着我的衣服狠狠地说,“让我死吧,让我死吧。”
他来我家以后,我把厨房整个都锁上了。
有一天他没课,我回来就看到厨房的玻璃门碎了,他抱着刀就开始自残,整个人的表情非常平淡,但我深刻的感受到了绝望。
一心求死。
他折腾了几年,夜夜惊梦,偶尔嗜睡,几天几夜的不吃饭,坐着,与世隔绝。
我同他说句话,他也是麻木的看着我,我看他精壮的身体变得纤细,一米八几的个子100来斤,从不敢使劲握住他的手,仿佛一用力,我就再也看不见他了。
放假那几天,他精神格外好,几乎是雀跃的让我带他去玩,张口闭口都是哥。坐过山车有小孩子害怕,他在旁边唱歌哄人开心,可我脑海里只有四个字,回光返照。
他生命倒计时的时候,亲自送我去了火车站。
我知道他的疼痛,知道他害怕于任何人的低语,每天只要睁眼就是黑暗,看不到任何希望,我们都觉得,我活着就是为了等死。
我以为我陪着他可以让他好过,反而会让他觉得我对他的爱是负担,他拒绝治疗,因为确实药物已经救不了我们了。
上火车之前,我对着他的眼睛说
“我不知道我回来你会不会活着,事到如今我只能尊重你的决定,一心求死的人拦不住,但你要知道你的父母,你的朋友,和我,都希望你活着。”
那时候他也只是笑了笑,“有的人的人生,是为了积攒勇气等死。”
后来,再也没见过他。
有些人的人生,就是说死就死。不劝人生,不劝人死。
抑郁症的群体越来越广,富有同情心想挽救这些负能量的人也越来越多了,这固然是好事,可总要做好一切的心理准备。
滴水穿石,非一日之功;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所以不劝人生,不劝人死。
得了病,那就去看医生看大夫,别和不着边际的人说,第一没什么人能彻彻底底的从头陪你到尾,第二,你的痛苦,根本无人感同身受。
那些有母性光环的,我说句难听的,一旦你决定了要陪,你基本是他最后生的希望,如果你最后觉得烦了,你走了,你相当于断了别人活路。
别为了你的正义感和同情心,做不仅你无能为力,又吃力不讨好的事。
之前有人和我说,离抑郁症远点。
我好奇说这是怎么的了,他说他朋友之前劝过一个想不开的人两句,结果这人缠上他朋友了,甩都甩不掉。
不觉得很寒心吗?
我身边想不开的人很多,如果你真的执意觉得活着痛苦,我不逼你活着,那是你的决定和你的人生,你自己决定辜负谁就辜负谁,我会因为你走了而哭,可我统归不是你,也不是你的至亲。
记得九月姐和我说过,看我写的东西就想这是个怎么样的孩子呢?如果能陪一段,就陪一段吧。
有些人的人生,就是说死就死。记得屁屁和我说,一个人的时候,他希望我生死有命,随心所欲,如果有了牵绊,便慢慢的护别人一世周全。
有些人的人生,就是说死就死。最后我发病的那段时间,我哭到昏厥,我姐一直陪我,她告诉我
“你姐夫抑郁症的时候,快190的大男人蹲在安徽的街头哭啊,说死不去医院,40多度的高温烤的人眼晕,我一遍遍的和他说去看看吧去看看吧,边推边拽的带他去。”她顿了顿,继续说,“秦卿,你一定会遇到一个人,让你坚定的活着,让你看到他就会有一种生活下去的希望,因为你姐夫,他找到了我。”
我也希望,你们能找到你的希望。
我爱你们。
——秦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