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叶寄朝云51
花叶寄朝云51
恬妞打电话神神叨叨地说：“六儿，韩通买戒指了哎，你说他会不会是要向我求婚？那我应该稍微拒绝一下还是爽快的答应了他？”
我正在一家小酒馆等人，外面飘着雪花，这是今年第一场雪，虽然雪花盘旋一阵落在地上很快就消失了，我还是觉得很浪漫，是一个适合求婚搞浪漫的时机。
“妞儿，你怎么知道韩通买了戒指？就算他买了戒指又怎么能肯定一定是要向你求婚？”
旁边都是些中老年大叔，豪气的对着店里唯一的一位大妈喊叫上菜，我脑补这个场景如果韩通求婚是要抻着脖子喊：恬妞，请你嫁给我好吗？
然后恬妞肯定不会扭捏，一定是大嗓门应答：嫁就嫁，谁怕谁？
恬妞在电话那头气急败坏嚷：“叶小六，你最近遭遇什么了？这么丧心病狂打击我。”
背着光我也看清是石大哥的爸爸来了：“好了，我有事先挂了，你还是等韩通拿出戒指再激动吧。”
他爸爸和他一样瘦，也一样精神。
他在我对面坐下，不动声色打量了一下才说：“没想到石头的朋友这么年轻。”
“这是我注销的最后一个户口，第二天我就退休了，当然记得很清楚。”石头的自负原来也是有根源的。
“因为是四海隋家的事情，所以格外留心了，那天来注销的是一位姓戴的，我当时还发了一通感慨：有钱人家也不顺遂，唯一的儿子、儿媳同一天走了，留下老父和一个弱子，该是有多不甘心啊。”
我奇怪：“不是还有一个女儿吗？”
哪知道石老爷子瞪大了眼：“你别看我一把年纪了，我记性可不差，还没糊涂，他家户籍当时就是独子，就是现在四海的隋云，他父母一天不在的，谁给他添弟妹？”
“那您知道他们出事的原因吗？”
“这事应该问石头啊。”
“二十多年了，他哪有您老的好记性啊。”
果然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老爷子很受用，呵呵笑着把面前的酒端起一饮而尽：“那件交通事故是四海隋锋的儿子按理说是件大事，但四海处理得很快，好像因为当时公司遇到些麻烦，再加上他司机后来法医检查出血液里含有大量的酒精，所以没多长时间就结案了，都是姓戴的那位给注销的户口。”
离开小酒馆，看见雪花盈盈而落，总想让人伸手把它留住，我搓搓手准备沿着河道和今年的第一场雪来个约会，谁知电话就在此时很突兀地响起，实在不想接，任凭它响了几声没了声音，以为能清净了，谁知有又不屈不挠地响起来。
无奈只得拿出来，陌生的号码，接起来听，竟然是久违的隋珠。
“怎么不接电话啊，万一是我哥的或者是你老板的呢。”她居然自来熟的批评我，“在哪呢？见一面呗。”
下意识我要拒绝，但是联想到刚才石老爷子的话，我忽然有了见她的冲动。
隋珠仗着长得好，穿衣服真是随心所欲，一件朋克风的黑色机车夹克，配着一条紫色印花流苏长裙，腰间还扎着一条亮闪闪的银色腰带，无视周围人的侧目旁若无人地走来像足了吉普赛女郎。
我坐在咖啡店靠窗的位子，她进来张望了半天才看到我。
“你是不是和我哥有什么事？”她一落座就问，好像我们一直就是无话不说的好朋友。
“我们能有什么事？”
她撇嘴：“别以为我看不出来，我问了戴伯，他这一个月几乎就在归云小筑，谈恋爱谈的这么清淡的，你信不信？”
原来，至那日我们还没见过一次面。
“我觉得咱们这关系可不到互相关爱的程度，你找我来就是为了说这些。”我不想多说。
她倒也知趣：“我只不过是问问，也顺便提个醒，如果你俩还没到要死要活的份上，你还是趁早撤了吧，我哥他是一个好总裁、好家长，但一定不是一个好爱人，他根本就不会表达感情，你能受得了一个闷嘴葫芦天天在你身边晃？”
我僵着嘴角挤出一丝笑，隋珠虽然骄纵些，倒也通透。
她见我不言不语，歪着脑袋看着我：“你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我见过两情相悦的，可没见过你们这么云淡风轻的，要不是修为到一定境界了，要不就是各怀鬼胎。”
为了不让她一直在这个我问题上纠缠，我打断她：“你到底找我做什么？”
“哦，对了，现在普石已经到了关键的时候，再不出手，东华可就真的完了。”
“原来是为了东华，你找我有什么用？应该去找你哥。”
“我找了啊，他霸着我的股票不给，我有什么办法。你要不帮我劝劝他，要不回去求求你大哥，想办法救救东华，你总不忍心让未来的小姑子嫁给公司破产的人家。”
和隋珠打过几次交道后，我现在一点也不觉得她唐突。
“你记不记得你父母？”
她大概没想到我会突然这么问，翻了个大白眼：“我小时候，父母就过世了好吧。”
“多大的时候？”
“大概三四岁。”
“应该有些印象吧？”
隋珠把咖啡杯重重的放在桌上：“叶小六，你什么意思？我请你帮忙，你跟我这儿打什么岔。”
“你求人求得这么理直气壮啊，我就问你两句话就不耐烦了。”
隋珠自己也知道理亏，深吸口气调整好状态：“小时候我好像生过一场大病，戴伯说当时差点要了小命，我爷爷费了好大劲才找人医好，反正小学以前的事情大都记不起来。”
我点头，看样子是实话。
“东华的事不是我不帮忙，实在是能力有限。我不知道普石的资金来源，也不知道目前他们持股情况，怎么帮你。”
“普石现在完全靠百多利的支撑，他们哪有什么资金。”
“为什么百多利会投资普石，据我所知他们公司可是金玉其外。”
隋珠赞许地点点头：“你也不是一无是处，还是有些头脑的。他们是要打你家那块地和延鹤堂的名号。现在恢复百年老字号的浪潮可是很高涨的。”
我觉得这只是表面的原因，还有她不知道的那块石碑的秘密。
“你们家是不是也一直觊觎延鹤堂？”
隋珠不屑一顾的样子：“别太自恋好吧，我们用得着那些个虚名？”
我进一步激她：“你一个常年在外的人怎么知道呢？或许从你爷爷那辈就开始算计了。”
隋珠果然很气愤：“择日不如撞日，我现在就带你去我家老宅，让你对着我爷爷的牌位赔罪。”
“我还真想去看看你们从小长大的地方。”我笑眯眯地说。
一路上，她和我说老宅院子里那株寒梅枝干遒劲开出花来分外有味道，如果我是个有缘的人说不定还能看到花开呢。
我一直在想象中把隋锋划归为蛮勇狠戾的人，但是这个印象在进到老宅顷刻间就颠覆了。
园子我见过不少，但是都在眼前这个园子面前失了颜色。
它浑若天成，不屑一丝造作，旷达朴拙，完全是一个让人自在安心的空间。
没有牵强的小桥流水也没有匠气的假山石刻：隔断城东市语哗，幽栖绝似野人家。
隋珠看我流连的目光，很是得意，指着东屋：“待会儿你进去看我爸的藏书，就知道自己以前是狗眼看人低了，我知道你们总爱以世家子弟自居，瞧我们像是暴发户一样，我告诉你，这世上再没有比我爸更飘逸出尘的人。”
我正有此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