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家门口唱大戏
童年,挥之不去的不仅仅是碎片记忆…
看课后作业的时候窗外正在下雨,这样的天气瞬间勾起我二十年前的回忆——同样的雨天,雨水不大,却冰冷。
老屋铁门被人轻轻拍打,儿时的雨天分外让人寂寞,会是谁来呢?我好奇的跟在姥姥身后。
老屋铁门中间被掏出一个十厘米见方的空洞,洞口用块皮子遮住,作用跟现在的防盗门的门眼一样——用来张望来者何人,就是这门眼个头着实的大。
“谁啊?”姥姥扯着山东乡音问道。
“李姥姥,是我!”门外传来弱小的声音,一双纤细的小手掀开铁门上的皮子,一张苍白的小脸,一双看什么都有些惶恐的眼睛在向门里张望。
“姗姗姐!”我异常兴奋,抢先来到门前开门。
“姗姗,你怎么在这儿啊?快进来!”姥姥关切道。
“我来看我姥姥了,他在家,我没敢进去。”姗姗坐在炕上,身子还有些发抖。
她口中的“他”,我和姥姥心知肚明,那人是姗姗的继父。自从姗姗妈认识了这个男人之后,不顾及家人反对,孩子太小,非要离婚跟着他过,气得姗姗姥爷姥姥与其断绝了关系。天下没有狠心的父母,只有无心的儿女。不出一年光景,老两口还是心软让女儿和新女婿搬回来住。
然而谁能预料,从那一刻起,噩梦与这家人如影随形。姗姗的继父动则打骂姗姗母女,姗姗的姥爷姥姥年事已高,根本无力对抗这个当过兵的暴力男。最后,暴力从打骂妻儿升级为打骂老人。姗姗不得已跟着生父去讨生活,日子虽过得贫苦,但总好过住在这个让人胆战心惊的阿鼻地狱之中。
可是姗姗毕竟是姥姥一手带大的,孩子想念姥姥。她每次来姥姥家要像做贼一样偷偷摸摸地选那个男人上班的时间——匆匆跑来,匆匆离开。纵然相聚短暂,亦是温暖人心吧!
不巧,那个雨天,恶魔在家,姗姗姐不敢进去,因为恶魔曾扬言:姗姗来一次就打她姥姥一次。
那是我第一次,刻骨铭心的愤怒!年少的我,被家人呵护有加的我气不过,告诉姗姗姐不要怕,让姗姗姐跟他们对着干。
我姥姥及时制止我的荒唐言行,她劝解姗姗姐:在家要听后妈的话,多干活,凡事要隐忍。
如今,回想起这一幕,心有感慨:不然如何呢?一个不满十岁的孩子,除了隐忍,小心翼翼地活着,她还能做什么?
雨停了,姗姗姐没能看到她的姥姥,与我吃过饭后悻悻离开。
时光没多久,我家搬走了。我偶尔回到老屋,看见因为陈年旧伤而脸色青黑的姗姗姥姥,我痛心又愤愤不平。
每当她老人家口齿不清地拉着我说话时,我的眼神无处安放,只好低头应和几句。
我怕我会问她为什么在暴力最开始的时候不反抗;我怕问她为什么在那个时候放弃姗姗的抚养权;我怕听到连我都感觉无力的真相;我怕我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有流泪。
或许老天自有安排,我们虽然几年未见,但是缘分未尽,初中那年我们在同一个学校同一个年级念书。
初中,进入少年维特之烦恼阶段,我们有各自的欢喜与小悲伤,甚少接触。我只隐约记得有一天,姗姗姐想跟我说些什么,我被其他同学叫走了,这一走,便再也没见过她……
她辍学了,而那个时候的我无暇顾及任何人。
很多很多年过去了,我从父母口中得知,姗姗的父亲重病。
姗姗姥爷因病去世多年,姗姗姥姥去了很远的亲戚家,最后终老异乡。姗姗妈那个蠢女人依旧过着挨打受骂的日子,不说也罢!
如今,姗姗姐与我都已过而立之年,她现在的性格亦如当初那般胆怯惶恐,还是有着另一番精彩?我祝福她遇见温良之人,能陪伴她过着无风无雨的日子。
祈祷有一天,芸芸众生中,蓦然回首,又见她!
90天训练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