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29号晚微信收到某才子的消息，“拜哥，在吗？”先前他已找过我，然我当时没空，此番看到消息，依然只能歉意地回复：“不好意思，我最近身体不是很好，要出门做治疗了，明天聊可以吗？”
他说，不是，你看邮箱。
有隐隐的欢喜与惊讶，许久不见，读到一篇风格显著的文字都让人心生温暖。邮件开头，“也许是你的特征太过鲜明，我还没有发现和你一般的人…于是也越发怀念你，怀念我们曾经的日子。”
末尾熟悉的才子式“绝望”让我忍俊不禁，仿佛他就在眼前，清瘦书生，驼背眯眼，表情丧丧，你知道他就是这样，换做之前我一定会笑他，但现在，我想，“你还是没变啊”，带着一点说不出的怅然与确幸。

这一年，变与不变都来得太快。
上半年我还在富中准备高考，日常在朝辉手下“讨生活”，经常在看见他容嬷嬷般闪现时匆忙装得一本正经，偷偷关注是抓住了哪几个倒霉蛋；数不清的月考联考重大考试和考后分析，横纵比较，一堆堆数据砸得人发懵，总结起来似乎就是“你完蛋了”；坚定不移地写信收信奔饭奔澡，早晚读捧着作文素材或古文观止装模作样；眼睁睁看时间在窗边大江东去，做散漫且放飞自我的班长；讨厌雨天，经常在午睡醒来时看到空气中浮动的尘埃，透过窗帘的光线曾将某个女孩的侧脸照得无比温柔；这几年我依赖上奶粉姜茶蒸汽眼罩，惯用大量的物品药品保健品来安抚自己的健康焦虑；频繁和CL、朱朱见面，短短的下课剖成紧紧拥抱与飞奔来去，在大课间、黄昏或夜晚牵着手在校园里边走边笑，刻意路过某个班，把心事零食一股脑儿分享。
原来匆匆而过的三年里也有很多很多的回忆，每一寸光阴里都有满满的细节可供裁下编织成好看的文字，一遍遍增减修改，却依然觉得过于寡淡，也太过仓促。
学校是只不老的怪物，每天楼道里穿着校服的熙攘人群每三年甚至每一年就会换过一代，教学楼前的树黄了又绿，风从草长莺飞吹到冬至霜凝，在通报栏和颁奖台上产出的事迹多有雷同，八卦翻陈出新却也脱不开几许相似，食堂里腾腾热气弥漫过脸庞，回校时站在窗外窥望，台下的人低头写字像是重叠了无数张脸，而只有她沉默，迎来送往，声色不动。
兵荒马乱为一场考试交付的三年光阴里值得铭记的并不仅仅是最后那一排数字，但事实上，所有的黑白对错都由这数字定义，所有辛甘也绕不开终点的白线，故事总要放在设定的背景下才有讲述的意义，记忆亦然。六月过后，好像有一堵围墙在耳畔重重倒下，新的世界在隆隆声里开启了大门。
“我已经讲述过高中很多次了，夸大的、切实的，所有带有主观情绪的描述与思念，所有客观陈述的学习方式，今天过后，我都希望尽量减少乃至不再有了。
“努力捍卫过的洁癖在现在看来略显可笑，喜欢或不那么喜欢的同学、老师，跳出那个环境，似乎情感也就变得很淡。
“自以为正确的想法是偏见，百般抗拒的约束有时间期限，挣扎了这一圈，感觉自己像个傻子。
“还是让她就此过去吧。
告别中二，进入下一段中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