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是什么样的刀.4.

回城.

也许是借了大夫的吉言，东子娘喝过之后病情还真有些减轻，于是小东子就更加拼命的捉，就像那些蹦跳着的活物是一个个能够抓在手里的希望。

不过，现在有人想要夺走他的希望，是村里的地痞，不学好的几个半大青年。

不怀好意地推搡了几下便夺去了小东子背后的竹篓，小东子瘦瘦小小的，哪里敌得过他们。但他不服输，挣扎着冲上去，却更吃了更多苦头。小混混们的拳头没轻没重的砸下来，小东子挨不过又倒下去。他没有放弃，反反复复的站起，却反反复复的倒下，这帮人是闲来无事想寻个乐子，恰好小东子是个不错可供他们解闷的玩意儿，从他们的嚣骂中能听出这般戏弄显然不是初犯。小东子仍努力的站起来，他的目标只有一个。

他想要拿回自己的竹篓，竹篓里是他一家的希望，哪怕落在身上的拳脚更重，耳边的讥嘲更难听，他依然蹒跚向前，这并不是小东子第一次挨打，不过这一回，他终于开始变得有些不一样。

“还我。”

小东子的声音里没有开始时的惧怕，和挨打时无力的嘶吼，他的声音非常冷静，竹篓里青蛙都不再叫唤。

我这时已经下了山。走到几人身后把为首的小混混一拳打倒，伸手接过竹篓，他们是被小东子吓到了，直到老大“哎呦”一声倒地时才回头发现我。剩下几个人还想出手，我一躬身使出一个扫堂腿轻轻松松的收拾掉了他们。他们比我的年岁大，不过我并不怯。

---这就是武力带给人的信心。

把竹篓交到小东子手上，他一言未发，接过便扭头走了。

枝儿见躺着的几个人还想要站起来报复我，也不客气，几记弹腿踢出正中他们的软肋，惨叫声四响。

“可恶”，

枝儿走到我身边，“桐哥哥，这群无赖们为什么要抢几只青蛙啊？”

这几年我的武艺见涨，枝儿一个女孩儿家又无心于此，几次偷袭失手后让她也终于认清了事实，不再跟我胡闹，反而像跟屁虫似的缠着我。

“欺负人，哪里有什么理由？”

我看着小东子走远。

自己的尊严被无情击碎，有人选择不敌，有人默默收拾，当它再被粘起的时候，那时就比铁铸的还要强硬。这是我在日后才总结出的经验。我想，小东子以后再也不会怕那些人了。

“哼，这小子也是，不就几只青蛙嘛，夺走再去捉就是了，穷小子哪里来的骨气，还挺倔的。”

我说：“小东子不是穷，那是贫。”

“有什么区别吗？”

“穷，是没有骨气，而贫，缺的只是钱而已。”钱，真是个神奇的东西，世上所有人的尊严，情感，生活，生死，似乎都浓缩在这一张张花纸上，而它，也是不久之后引我步入江湖的原因之一。

匆匆吃过午饭，也到了该回城的时候。

这是师傅的严令。

若不是看在女儿长大，及对我的放心，凭枝儿再怎么撒娇哭闹也得不到这平生头一遭的夜不归宿。

可紧赶慢赶还是误了时辰，背着余晖站在官道上没遮没拦的老远一望，城门已经紧闭。据传是百里外的一个江湖门派内斗，引起各路江湖人物纷纷支援，官老爷唯恐械斗波及到自己管辖的这片地盘上，因此下令酉时关城。

这可如何是好。

我板起脸想要训斥是枝儿的贪玩才导致现在进不了城，好将罪责推在她的身上，就听见路旁乱树丛后突然传出一阵呻吟声。

枝儿吓了一跳，躲在我的背后，我听出似乎是男人发出的声音。

一关城门，这条路上连个行人也没有，我瞅了瞅才落山的日头，还能看出橙红的光，心中默念现在可还未到鬼怪出没的时辰，大着胆子往传出声音的树那儿行近了几步，一个身影从树后猛地扑出。一下子抱着我的身子，力量之大，叫我无法挣脱。

是个男人。

这人把头歪靠在我的脖子上，随即我就能感到一股温热的液体从我的衣领处一直贴着脊背向下漫延。我叫喊起来，这股音量发自丹田，从见到有个人影扑出到粘湿的液体流淌在我的后背和腿上，一路向下一直到地，我的声音始终保持在一个很高的音调上。

这也是我的极限。

“是血。”

枝儿害怕极了。

我听到了枝儿的叫喊，同时也听到了这个男人在我耳边的低语。

“这是一个秘密……”

我只感觉浑身一松，男人轰然倒地，“砰”地一声实实砸落在地上，灰尘四扬，我和枝儿的叫喊也戛然而止。

“这人，是谁？”

“我，怎，么知道。”

我全身上下的每一块肌肉都僵硬无比，喉咙里说出的话更是顿挫坚涩。等我好容易转过身，枝儿掩嘴指着我道：“你的身上，血。”

tob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