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渔相亲记》第6章 第三天来电
《江小渔相亲记》第6章 第三天来电
这天晚上，欧阳海打来第三次电话。
“小渔，你好。”他忽然叫我小渔，让我有点不适应。
“哦，你好，这么晚了还打电话，你们老干部不是休息得早吗？”
“今天我跟朋友在外面露营。我还没睡，我的原则是十点以前，给你打完这个电话就睡。现在是九点。”
“露营啊，北京那么冷，野外不冻成冰人。”我惊呼道。
“不冷，我看看啊，现在户外是零度左右，对于北京的冬天来说，算是高温了。上回初雪的时候，零下十几度呢。再说北方是干冷，冷在皮肉，不像咱南方是冷入骨髓。老家今天还有十多度吧，跟春天似的吧。”
“就是，羽绒衣都没机会穿。更别说下雪了。好多年都没看到雪了。”
“北京近期还会下雪，既然你喜欢，等你来了，我陪你看雪玩雪。”嗯，我有说过要去吗？算了，以后的事先不管它。
“野外可以看星星吧。”我从来没尝试过户外活动，每次看到别人登山徒步露营啥的都很艳羡，感觉特别自由浪漫。
“星星？那可没有。北京已经连续一周重度雾霾了。五米之外都伸手不见人，哪里还能看到星空。”他调侃道。
“前晚我们这还好多星星呢。还是我们小城市好。”
“我也很怀念家乡的山青水秀，自从上军校以后，除了清明节回家祭祖，基本没有回去。今年过年我想回去，你欢迎吗？”
“你老家就是这里的，干嘛要我欢迎呀。”
“你的欢迎很重要，这决定了我回去以后有没有人陪我玩嘛。”
“我既不会唱歌舞，也不是溜冰打球，我能陪你玩什么呢。”确实如此，我的爱好除了看书，就是上网，好像跟他完全志趣不相投。
“我会啊，我可以教你。我是中国美术协会成员，钢琴十级，篮球一级裁判员，羽毛球二级运动员、登山三级运动员，还有空手道黑带二段。琴棋书画，运动健身，我都可以带你玩啊。”
“哇，难怪你学习成绩那么差，原来精力都用在这些上面，典型的玩物丧志嘛。”我边说边溜到卧室去了。可不能让老妈知道他要煽动我玩物丧志，母亲大人们一定以为他是兰桂齐芳式的好青年，绝对不会相信他是一个贾宝玉。哈哈哈。
“以前在学校我怎么都不知道呢？你这么会玩。”我钻进被窝继续煲电话粥。
“我们学校只抓学习，你也只抓学习，怎么会了解我呢。我记得我们学校高中三年除了作文比赛和一次书画展，其他什么文艺活动也没有。所以我没有什么可以向你展示的舞台。但是我知道你每次作文比赛都拿奖，还有书画展上有你的毛笔字作品，颜体正楷，端庄大气。”
这倒是真的，我们学校是以狂补课狂做题出名的重点中学。“那为什么我记不得你有作品在书画展上出现呢，不屑于展示吗？”
“有啊，你没注意吧。那次我有几幅画参展了。其中一幅画名叫《晚潮》，其实就是画的你。”
“《晚潮》？”我惊呼起来，这幅画我怎么会忘记呢。那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被一幅画感动。
画上一位背着军用挎包的中年男人带着一位拿着一支纸风车的小女孩，走在向晚的青石街小巷。整幅画弥漫着淡如烟雾的忧伤，还有深深的眷恋。
我记得特地仔细看了上面的作者名字。我想起来了，难怪起初姨妈向我介绍时，我会觉得“欧阳海”这个名字有点熟悉。
“原来就是你啊。”我喜出望外，“我想起来啦？”
“对，你还是知道嘛。不过，你肯定不知道，那上面的小女孩就是你。”
“对啊，你太能想像了吧。”这编故事呢吧。
“不是想像，是真实的场景再现。你家以前是不是住在河西码头老街上。”
“你怎么知道，那是初中以前的事了。”
“我外婆家以前也住那。小学六年级的时候，有一天傍晚我坐在外婆家门口，练习画素描速写。我看到你跟在你爸身后，拿着一支纸风车，很欢喜的样子。这个画面深深印在我脑海里。”
“那你怎么知道那就是我呢？”
“你听我慢慢道来。后来你上了江源中学吧。其实我们那时起就是同学了。上学的第一天我就认出你是那个小女孩。所以我一直都在关注你。直到今天，已经十四年了。”
居然有这么神奇，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一时默然无语。
“你看，关于你的一切，我记得多清楚呀。所以为了让你也记起我，今天我寄了几张生活照给你，包括我高中时的照片，寄到你们单位。”
寄信？这年头还有人寄信。老干部。
“除了信用卡账单，我好多年都没收到过信了。要么就是快递。信一般都直接被扔在垃圾桶里了。会不会收不到呀？”
“没关系，收不到，就送给环保工吧。以我的颜值，对于城市环境卫生决不会是负担，说不定，还会被当作明星私照收藏起来。”
狂妄，本小姐什么颜值没见过，真以为自己是格利高里·派克呀。
瞎聊到快十点时，他说我给你唱一首催眠曲吧。你准备好上床睡觉了吗？准备好了，我就开始了。”
难不成我又回到婴儿期了？其实我哪天不是十一点以后才入睡的夜猫子？不过，他这么一说，我真好像产生了懒洋洋的期待。
“我好准备睡了，节目开始吧。”我连说话都有气无力了。
他好像喝了一口水，然后发出一个比德芙巧克力更醇厚丝滑的男低音，啊，这是《莫斯科郊外的晚上》，感觉这时我爸爸那年代的歌，不过，倒是很好听。俄语卷舌颤音，既温柔又劲道，好像曼妥思劲嚼充气糖的味道。
一遍俄文之后，又来一遍中文。
”深夜花园里四处静悄悄，只有树叶在沙沙响，夜色多么好，令人心神往，多么迷人的晚上。
我的心上人坐在我身旁，悄悄看着我不声响，我愿对你讲，不知怎样讲，多少话儿留在心上。
唔……，唔……
多么迷人的晚上。”
在他“唔唔“的哼唱中，我怀疑自己没听完就睡着了，反正我已不记得跟他道再见没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