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现实主义·连载】命运（1）

第一章  命运的问号

命运的问号：对命运的思考，难道我命该如此？。。。。。。

命运是什么？小时候，我一次次地迷惑着，一次次地困扰着，一次次地期待着别人的回答，我也曾在黑暗中近乎歇斯底里地哭喊着：“到底何为命运？难道我命该如此？”

沿着一条狭长的坎坷不平的小土路，小路两边是白雪覆盖的绿油油的麦田，还有几棵零星的大树伫立在小路两旁，望去，这几棵大树生在小路两旁的大土坑里，走着走着，就进入了坐落在孔孟之乡、魅力山东的一个小乡村，这就是我的家乡，我的出生地。

那时候的我还在上小学，我走在放学的路上，似乎已经轻车熟路了。记得第一次徒步从镇上走回村里还是幼儿园那一次放学。只听见年轻美丽的老师温柔的声音：“你们还小，家长没来，都不准走！”我极其害怕，因为我知道妈妈不可能来接我的，至于原因，我已经记不清了，我总感觉妈妈活在我的噩梦里，我时常会失去她，时常会找不到她，我早已做好逃跑的准备。

一听见幼儿园的下课铃，我背起不知道谁给我用棉布做的黑白相间的方格子书包拔腿就跑，这是我第一次从镇上的幼儿园徒步走回家，却不是我第一次徒步走路。我只听见邻居经常说：“珠儿这个小孩，胆子真大，记性真好，能从王家庄走回李家村。”“嗨，又是去找她妈了吧，这家人也真是，李沙真不是东西！整天打老婆骂孩子！”“嗨，咱们村这种孬种不是很多吗？”“哎，只能可怜了珠儿这个孩子，这就是命啊。”

我不知道邻居大叔大妈说的话什么意思，我只知道他们在夸奖我胆子大、记性好，我就愈发大胆起来，走在回村的狭长的小路上，走着走着，欣赏着冰雪初融、柳枝吐芽、麦田葱绿的景象，总觉得路太短，真想走一辈子，可是不知不觉就要到家了，那个我恐惧的地方，那个我视为地狱的地方。

不远处就是我的家了，泥土做成的矮房子，旁边有一棵石榴树伸出墙外，探寻着墙外那棵父亲栽上的梧桐树，妈妈还曾说，家里死了的一只猫，就埋在这棵梧桐树下面，说是给梧桐树做肥料。

推开沉重的木头门，也好像是栅栏门。我记得我家的门是矮小的木栅栏，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小木栅栏的门经常锁着。因为我没有钥匙，所以我经常从木栅栏门的一个空隙钻进去，渐渐地有的小伙伴也跟着我学，钻进我家的木栅栏门，慢慢地竟不知谁给钻出个大窟窿，我进去越来越方便了。

钻进去，我看到妈妈了，这次妈妈在家里，可是竟然有那个我讨厌的高个子男人。那个高个子男人长得很高，也很黑，他的名字中还有一个字与我重名，就住在我家隔壁，听说年纪很大还没找到媳妇。不知道为什么我从心里深深厌恶他，一看见他我就恶心，可是妈妈却说他好，而我从没觉得他哪里好。

当我进去之后，我兴高采烈地大喊：“妈妈，我回来啦。我又发奖状了！”接着不是妈妈的微笑，而是妈妈和那个男人紧张慌忙的眼神，像老鼠一般，提上裤子，从床上慌忙爬起来。妈妈小声说着：“你赶紧走吧。”我惊呆了，妈妈不止一次让我惊讶。

妈妈路过人家的黄瓜地，都会小声悄悄在我耳边：“珠儿，看那黄瓜多好，咱们拿几个来吧。”我惊呆了，我小声说着：“老师告诉我，不能偷人。”妈妈憨笑着：“嗨，又没人，咱们不拿多了，咱们就拿几个，都是街坊邻居，谁分谁啊。”我只有呆呆的望着她。

接着妈妈笑着说：“放学了，赶紧写作业吧，我这就去做饭。”转眼间那个黑脸男人已经消失了，好像是会魔法一般。而我手中的奖状在空中晃荡了很久，孤零零的，妈妈也没看，妈妈只是笑着，似乎根本不知道拿到奖状意味我的优秀。

妈妈总是憨笑着：“嗨，我小学一年级上了四年，我就不上学了。”我早已把我的奖状精心收好，这是我的荣耀，我要留给爸爸看，等爸爸回来了看见我的奖状一定开心，他开心了就不打人了，不会打我，更不会打妈妈。我每次拿奖状的时候都是这么想的。我害怕爸爸生气，更害怕被打。每次考试前爸爸总要吃了我一般怒吼：“拿不到奖状，打死你！”所以我一定要拿到奖状，还好，我的刻苦学习总会让我拿到。

我好奇着，呆呆地问妈妈：“为什么读了四年啊？”“因为我学习不好，那时候还流行留级呢。”“那咋不上学了？”“我那时候小啊，你姥爷为了让我们姊妹三个人下来给他干活挣钱，就哄我们‘你们只要不上学了，我就给你们过年买新衣裳，如果还上学，那就不买新衣服了。’那时候我们小，又喜欢新衣裳，就不上了，再说我脑子太笨了，学不好啊。”妈妈接着说，“知道我为啥脑子不好吗？因为我刚出生的时候长了一种麻风病，高烧把脑子烧坏了，那时候你姥爷差点把我扔了，还是老娘把我捡回来的。”

从此我总听妈妈说她脑子不好使，脑子笨。但是我不相信我脑子笨，虽然我是妈妈的孩子。邻居们也都说：“珠儿真随李沙，聪明，干活利落！”我越来越相信我脑子还是很好用的。

不知不觉，又是一年过年了，我跟着爸爸妈妈去了姥姥姥爷家。我看到小姨在忙碌着做菜，我急忙跑过去：“小姨，我来帮你吧！”小姨还是那么喜欢我，经常夸我：“咱家里，就属珠儿最勤快，你看你表姐懒死了，将来找不到主。”我甜甜地笑着，接上小姨手中的活，心中暗想，我一定要比表姐优秀。

每次见到小姨，小姨看到我，看到我妈，都会说：“珠儿，我这里有几件不穿了的衣服，你拿去穿吧。”我看着自己破旧的洗白了校服，开心极了：“太好啦，又有新衣服穿了。”小姨感慨着：“哎，你看看你妈，整天让你爸欺负，叫我才不吃你爸那一套。你爸敢打我，我早就拿着大铁锨扇死他！”我只是笑着：“我真不想出生在这样的家庭。”小姨无奈：“哎，珠儿，你和你妈就是这种命啊！这人啊，不信命，可是不行的！”

我纳闷着，也不服气。命？什么是命？难道真的是小姨说的我们就是这种命吗？小姑和老师都跟我说过，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啊，到底谁说的对啊？我继续默默地干着活，什么也没说，把这个问号放到了心底，谁想，这一放就是二十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