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心事（13）

13

“柳山，我回来了。。。。。。”

当康吉安的双脚一踏入柳山的土地，他的心就狂跳不已，十七年了，整整十七年了。

“我的柳山啊！”康吉安在心里深情地喊着。

十七年来，这个叫柳山的地方，让他魂牵梦绕，让他心神不宁，让他精神恍惚，让他心潮起伏，让他忘又不能忘，舍又不能舍。

期间，林越结婚的时候，他回来了一次，其实，也算不上真正回来，那次，他匆匆参加完林越的婚礼，当天赶来，当天就赶回去了，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不是他不想来，而是他不敢来，他怕回来了，他会回到过去，他怕回到过去，又得经历一场血雨腥风，他怕，他是真的怕，怕极了。

但，康吉安又不得不回来，因为，他那年迈的父亲，想在有生之年认回自己的亲生女儿。

康父在给儿子的电话中，用坚定决绝的口吻告诉他：“我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我会疯掉的，最近的梦里，我那九泉之下的老伴催我快把女儿找回来，我也想在活着的时候，亲耳听闺女叫我一声爸！”

对于康吉安而言，他何尝不想认回这个妹妹，尽管这个妹妹从一出生就叫他哥哥，但亲哥和表哥到底还是有区别啊。

这件事很重要，但，还有一件事情，同等重要。

康吉安在电话里告诉林越，他将乘正月十四的航班回来，但事实并非如此，正月初八才是他真正的归期。

康吉安知道，正月初八是林越的生日，如果在这一天，他能出现在林越的生日晚宴上，对于林越来说，何尝不是一件喜事。

但是，康吉安却不想这么做，他和往年一样，给林越打电话祝福，也和往年一样，对她说：丫头，你的生日，哥又忘了给你准备礼物！

林越在电话这头，幸福地笑了，说：我不要哥的礼物，我只要哥的祝福，有哥的祝福就够了！

康吉安下了飞机，顾不得疲惫之苦，迅速租车前往翠烟镇烟西村。

翠烟镇早已没有了十七年前的影子，他坐在车上，摇下车窗，边走边问，七拧八拐，好不容易才找到方铎家，其时，已近黄昏。

还没到方铎家的门口，他的心就被一种无形的东西攥紧了，紧得让他的呼吸几乎停止。

“有人吗？”

康吉安拍方铎家的门好一会儿，不见回音，他小心地推开虚掩的大门，向内怯怯地张望。

“家里有人吗？”

不见回音，康吉安忐忑不安地慢慢走进去，心里很紧张。

“家里有人吗？”

站在院子里，康吉安尽量放大声音问道，还是没有人答应，正在他进退两难的时候，从外面进来一个手提篮子的女孩，她问：“请问这位客人，您找谁？”

康吉安回头看了女孩一眼，若有所思地问道：“你。。。。。。你就是。。。。。。亚榕吧？”

亚榕有些诧异，她从来没有见过此人，他怎么会知道自己的名字？

亚榕惴惴不安地问道：“我是亚榕，请问叔叔您是？”

康吉安难掩激动，说：“果然是亚榕啊，你好小好小的时候，我就认识你了，我是你爸爸的老朋友，今天特地来看望他，他在家吗？他还好吗？”

亚榕听来客这么一说，几乎要哭了，这么多年来，她所了解的父亲，是没有朋友的。

康吉安从亚榕的表情里捕捉到一些悲伤，心马上提悬了，关切地问：“怎么了，孩子？”

“我爸。。。我爸不在家，他现在柳山市人民医院住院，他病了。。。。。。呜呜呜。。。。。。”亚榕说着说着，抽抽搭搭哭了起来。

康吉安一听方铎病了，住院了，一下子就慌了，连忙转身，抬脚就走，走了几步又匆匆返回，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红包：“亚榕，叔叔来的匆忙，没有准备礼物，这个红包给你和亚杉的，带我问你妈妈好，别难过了，我现在就去医院看你爸。”

亚榕忙推辞，康吉安顺手就将红包放进亚榕手提的篮子里，风一样地离开了。

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

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

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

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天渐渐黑了，扑面而来的风，冰凉刺骨，康吉安梦里出现过无数次的翠烟镇，此时此刻，在零零散散的爆竹声中，仿若天外。

从前，这里好美；今日如何，顾不得欣赏，康吉安的心里好似着了火，他催促司机，快一点，再快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