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孙子话童年之一，关于水

我和孙子话童年

十年前，我四十多年的教育生涯刚刚卸职退休，我的孙子们便相伴降生了。哈哈，老师一下子成了爷爷，这一干又是十年。十年来，浸润于孙子们的童年世界，每每想起六十年前自己的童年，一次次写出来的念头于今日盛，就此开笔。

一    关于水

孙子的水在哪里？在身边的水管里，在桌旁的热水器里，在冰箱里，在超市里。而爷爷童年的水呢？却在村南几百米深的大沟里，在黑洞洞六七丈深的旱井里，在头顶望眼欲穿和云团里。

小时候，每每看到大人们从村南很深很深的大沟里去挑水，他们一步一步地走在通往沟顶村庄弯弯曲曲陡陡滑滑的小路上，汗流浃背，气喘吁吁。当每一担水到了家时，最少需要一个多小时，一个壮年男子一晌也就挑个两三次。你想，那水该有多珍贵？自然，下雨的日子便是人们开颜欢欣的日子。打从第一滴水落地之时，不！当大风起兮黑云涌来之时，人们就开始高兴地忙碌了。先是把小院和门前打扫干净，以使老天降下的水能较干净地流到自家及村民集体的旱井里。当雨水从自家屋顶瓦楞里滴下时，人们已把家里所能盛水的盆盆罐罐都放在了檐水之下了。这样还不够，为使能收集到更多的水，人们还用木板竹片斜着于檐下撘起，以使更多的雨水通过这些木板竹片而流到下面的容器里。忙完这些，再赶紧把家里的脏衣服收集起来，多余的水终于可以痛痛快快大大方方洗一下了。

如此收集的水，大都有些混浊，一时半会无法食用，可人们有办法，把一种叫做明矾的东西撒进水，泥污便慢慢沉淀了，上面的水便清了。不过这样的水往往存放时间不长，大概十天半月左右，就会生出许多小虫，那些细细长长的小虫欢快地在水里游来游去。可人们不管也不怕这些，用水做饭的时候，拿块细纱布什么的，把小虫子一过滤，便放心大胆地喝呀吃呀。

不知多少个几百年了，祖先们就一直是这样生活的！

其中一段时间，苦于下沟挑水看天吃水的艰辛，人们开始在村边挖一口水井。可是挖呀挖，挖呀挖，日复一日，日复一日，怎么老不见水？终于有水了！可是只有叹息声声：井太深了！从井里打一桶水，吱吱呀呀，吱吱呀呀，需要很长时间，需要很大气力，还不如下沟挑水呢！那口井便被人们抛弃了。小的时候，我还每每在井边玩，朝井里扔一块砖头，很长时间，才能听到落地时“咚”的一声。

正是如此，从小我就对水有一种特殊的感情，一看到小河，就立刻激动不已，兴奋不已，每每要探手亲昵，捧水沐面，久久抚弄，恋恋不舍。这便有了之后不管到了哪里，但见没有关好的水龙头，总拗不过自己一定一关为安；这便有了去省城校长培训，看到卫生间一直哗哗流淌的清水，而无法关闭，制止无力，很长时间耿耿于怀无法释然；这便有了而今洗浴时每每一盆清水总是先洗头，接着擦身，然后洗脚，不这样就觉得是浪费，就心里不安。

而今，爷爷也和孙子们一起享用触手即有哗哗不息清凉可口的水了，可是这一切只是近三十来年的事啊！爷爷也曾挑水三十余载，苦水惜水三十余载啊！爷爷曾经挑水的扁担和水桶还放在老家的小院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