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的年味
小孩小孩你别馋,过了腊八就是年。腊八粥喝几天,哩哩啦啦二十三……
我生在甘肃,长在甘肃,在家乡这片开阔而粗犷的土地上,中华传统节日的文化氛围格外浓厚,父辈们虔诚地守着节气,循着祖制,一年又一年,生生不息地重复着生命的年轮,用勤劳和汗水编织着美好的未来。
北方的冬天是肃穆的,到了春节前,则焕然成了静好。
家乡的锅盔腊月二十三伊始,勤劳的婶子们便着手计划组团制作年馍了。北方的年馍做得豪放,三家五家自由组合,男女老少统统上阵,一天一家挨着走,从头天半夜开始发面,到第二天蒙蒙亮开始对面、揉面、醒面,九点集体吃饭后,年馍制作正式开始。男人负责备柴、架灶,女人负责搓麻花、擀油饼,小孩负责在厨房和厢房之间来回穿梭,把半成品送到厨房入油锅,把成品送到厢房接受品鉴,间或传话反馈一下成品火色是否合适、半成品大小是否恰当。油馍炸完就是做烧壳子、锅盔了,比起油饼、麻花,烧壳子、锅盔对火候把握要求贼高,北方烧馍不用烤箱,用的是家乡特有的“烧坑”,这个坑并不是在地下,而是在地面上用土块、泥巴垒成的一个长方形状的箱式小建筑,中间用钢筋做个隔层,一侧留一个兼烧柴和抽放烧板用的坑口,等女人们把精心制作的花纹精美、饱满圆润的沙枣面包子、枣泥包子、油瓤包子,大小花色不一的葫芦锅盔、红糖锅盔等摆满烧板的时候,男人们已经用玉米秸把烧坑烧得火热,为了保险起见,经验丰富的女人总要把手伸进坑里试一试,再把手放在坑壁上摸一摸,反复试验一番,确定温度刚刚好,再将烧板通过坑口推进烧坑,担放在中间的钢筋隔层上,然后用一块青石板堵住坑口,边缝用布条塞得严严实实,不一会儿,烧壳子、锅盔的香气便从烧坑里四溢出来,馋得一帮小孩眼巴巴地围着烧坑张望,等半小时后,大人们打开坑口,拉出烧板,一个个原来苍白着小脸的包子、面饼,已然变成了化上浓淡相宜妆容的烧壳子、锅盔,掰开一个来,软软糯糯、冒着热气,咬一口,酸酸甜甜、香脆可口。在女人们的欢声笑语中,在男人们的吞云吐雾中,在孩子们的嬉闹追逐中,各式各样的年馍衬着落日的余晖,喜气洋洋地开始入筐、进缸。一天下来,年馍做得是盆满钵满、眉开眼笑。
新鲜出坑的烧壳子 进入烧坑前的烧壳子做完年馍,男人们开始杀猪宰鸡,自家喂的猪,肥头大耳,皮光毛亮,自家养的鸡,公鸡矫健,母鸡丰腴;女人们开始洗洗刷刷,打扫旮旯拐角,整理抽屉箱柜,清洗床单被罩,擦拭玻璃家具。在北方冬日正午耀眼的阳光下,家家户户房前晾晒得花花绿绿,屋后宰杀得红红火火。
随着年的脚步渐近,大人小孩一派欣欣向荣,整个村子忙得热火朝天。
等到大年三十,窗明几净,明媚如斯。雪白的墙壁、鲜红的对联相映成趣。女人新烫的卷发,男人新理的板寸,小孩新买的衣服,从上到下,从里到外,一切都是新的,没有一点儿马虎。北方边塞的年味儿就这样热辣辣地潜入村头巷尾、挂上眉梢嘴角。
伴随着“噼噼啪啪”的鞭炮声响,三十下午的“壮仓”臊子面正式端上饭桌,家乡的讲究是三十晚上吃得越饱,来年庄稼长势越旺,于是,一家老幼围坐一起,在一碗又一碗的美好期许中一起“守岁”,守护着祖国大家庭来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守护着自己的小家庭来年五谷丰登、幸福安康。
北方的麻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