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访店
诡访店
…
弥足珍贵的记忆呈现
属于每个人的故事
用店主的心头血
换取客人消失的记忆
同时客人将付出代价
这是店里百年不变的规矩
毕竟几人真得鹿,不知终日梦为鱼。南宁是一座城市,在这里人们的欲望得到了充分的呈现。这里没有空旷的柏油马路,只有霓虹灯闪烁的迷离恍惚。而这样的一座城市,却有着一家百年不衰的店铺。它在南宁的最北方,店老板是一名十八芳华的姑娘。失去记忆的人宁愿付出血的代价,也要重新寻回曾经的七情六欲。这家店就做这样的买卖。这家店的名字叫做“诡访店”。
“何为生死,何为罪孽。肉身未毁,记忆永封。记住,你只有一炷香的时间。若沉其中,将失去所有。你准备好了吗?方留休先生。”在一处庵中,一位身穿白色棉裙的女孩说到。
“劳烦月华姑娘了。”说话的人正是所谓的方留休先生。“方先生,请闭上你的双眼。我将领你进入记忆。”女孩说完便将一把银色匕首刺入自己的心脏。然后毫不犹豫地拔出,将刀上的心头血滴入白瓷碗中。她没有很快地死去,只是脸色虐有些苍白。“缘生缘灭,只在一念之间。昙花一现,只在幻象重现…”这是方留休在失去知觉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南宁的霓虹灯依旧闪烁。
………
“月华姐姐,你为什么要答应帮他寻回记忆?这个月的买卖我们已经接了啊。一个月只能接一桩这样的买卖,这坏了规矩,姐姐你可是要遭咒的。”说话的人是一个看起来只有八九岁的小女孩。
月华摸了摸她的头,说:“丫头,快去把白瓷碗中的血洒到他的周围。”丫头看了看躺在地上的男子,不情愿地照做了。
月华看着地上的男子,心想:“方留休,你可不要辜负了我的一番好意,也不要辜负了寻回之后的重逢。”
南宁的夜还是那么深,该重逢的人始终要重逢。
………
方家在南宁是无人不知。方家世代为木匠,专刻楠木椅子。传闻方家有一把清晚时期的金丝楠木椅子。虽说只值个10万左右,但那值钱的却是手艺。方家就是靠这手艺而闻名南宁的。而此时管理方家一切事务的人正是方家第十三代后人方奎。听闻这方奎的儿子方留休是一个体弱多病的人。从小就被好生养在方家老院。想来,这是方家的不幸啊。
……
而此时方家的花园中,一个相貌清秀,眉目之间尽是温柔的年轻男子坐在楠木椅上看书。
“清楠,你看这园中的花又开始枯萎了。冬天要来了。”
“清楠,这一晃多少年,多少个春秋。我连这方家大院都没有出过,恐怕是无缘见到别处的春色了。”
“清楠,是不是又睡着了。你可真是贪睡啊。”男子放下手中的书,温柔的抚摸着楠木椅子。
只见一股白烟从楠木椅子中飘出,化作一位女子。可谓是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的面貌。她笑着站在男子的面前,说:“留休,还不是都怪你,谁让你看书不理我。等我睡着了,你就想起我了。”“清楠,这些年都是你再陪着我。让我的日子不至于清冷。”被唤作留休的男子说到。
“清楠,等我的腿治好了,我一定要去外面看看。你可愿同我一起?”方留休温柔的声音入了这清冷的风中。
“我愿意,只要是你想要做的事,我都愿意。”清楠的眼睛弯成月牙状,笑容干净无邪。
方留休在七岁那年因为贪玩摔坏了腿,从此再没有站起过。他的爸爸方奎寻了这天南地北的名医也没有治好他的双腿。就在他心灰意冷之际,他见到了她。他见到了清楠,见到了楠木神。
清楠是神,是寄住在这清晚楠木椅中的神。从此,方留休有了活下去的希望。他要娶清楠为妻,同她一起去外面的世界走走。
清楠就这样陪了他十七年。清楠的面容十七年如一日,而他自己却在逐渐老去。虽然他如今只有二十四岁。
………
方留休以为他能够和清楠永远在一起,可是没想到外面的诱惑终是迷了他的心志。
他的爸爸方奎终于寻得名医,治好了他的腿。虽然过了十七年才治好,但为时不晚。他终于可以同清楠去外面的世界游玩。
方留休牵着清楠的手,说:“明日我们去北宁街逛逛,听闻那里拐角有家卖丝绸的店铺。正好可以给清楠作一件旗袍。”方留休的声音温柔也带着几分雀跃。二十四年如同井底之蛙的生活令他对外面产生了好奇。
清楠的双眸灵动,美丽的面容从未衰老。
当时方家花园里的的风来得很急,清楠的长发遮住了岁月间的迷离。“留休,我不能离开这方家老院。”她的声音坚定且有力。方留休看着眼前的女子,心生落寞。“为什么?当初你不是答应我说等我腿治好,你就陪我一起去外面游玩吗?清楠。”方留休的声音依旧温柔只是掩饰不了其中的伤心与意冷。“清楠,你是神。怎么可能离不开这方家老院。”方留休继续追问道。清楠没有答他的话,只是化作一缕白烟入了那金丝楠木椅子中。只留下方留休一人在疾风中。这是方留休第一次与清楠产生无言的争吵。
方留休进入屋内,留下那张金丝楠木椅子在园中。他走上二楼,站在他父亲方奎的书房前。“爸,是我。”他得到应允之后便推门而进。方奎坐在书桌前处理文件。方留休看见摆放在书桌上的电脑,心生好奇。是的,方留休的这二十四年从未接触过科技产品。他一直在这方家老院中看书,刻木。
他不知道外面的世界灯红酒绿,不知道外面的世界破碎难愈,不知道外面的车水马龙,不知道自己将会犯下罪孽。
“留休,怎么了?”方奎的声音有些苍老。
“爸,我要出这方家老院。”方留休的声音坚定。方奎听见自己儿子的话,十分欣慰。“父亲等了这天等了十七年啊。你在这老院中闷了十七年,也是时候该出去见识了。我已经安排你去国外留学,明早七点的航班。等你回来,我就可以安心把公司交给你了。”
“公司?什么意思?”
“我们方家世代为木匠,其手艺堪称绝妙。但在这个发展如此快的时代,还是要走上一条经商的路啊。”方奎的语气有些无奈。
方留休不再言语,他期待着留学的生活。这一刻,他的心里没有清楠,没有那十七年的陪伴。方留休离开父亲的书房,下楼时站在拐角处透过玻璃窗看着花园里的金丝楠木椅子。它的周围已经是枯萎败落的花朵。仿佛曾经的十七年只是自己的幻觉。 就像清楠不能陪他去外面的世界。方留休心里纵然是舍不得清楠,奈何这十七年的无知生活胜了他对清楠的爱。
……
此时繁星点点, 方留休在自己房间的床上辗转难眠。他明早七点便会离开方家老院,离开南宁,他还未与清楠告别。他想着想着,立刻翻身下床,套上外衣去往花园。他走近那张金丝楠木椅子,轻声说:“清楠,清楠。”没有动静。方留休知道清楠在赌气,温柔的语气中多了几分笑意:“清楠,你还在生我的气吗?你可真是个小气的神。”不一会儿,一缕白烟从椅子中飘出,化作一位美丽的女子。“留休,我知道你明天要走了。”清楠语气平静。双眼也不再似从前般灵动。方留休被她说得愣住了,一时之间有些窘迫。
“清楠,明日你同我一起走吧。”
“……”
“清楠,到时候上飞机的时候我携带着一小块楠木,你寄住在里面就可以了。”
“……”
“清楠,你是神,完全有能力离开这里。你只是不愿,对吗?”方留休的情绪有些激动。方留休的温柔终究成了外面诱惑的牺牲品。
“留休,你别说了。”清楠语气平静。
“清楠,你真的不愿同我走吗?”回答他的只有风声。清楠化作白烟入了那楠木椅子。
………
次日六点方留休离开方家老院,没有去见清楠。昨夜的不欢而散成了他心里的疙瘩。方留休看着车窗外越来越远的方家老院,心想着清楠,你要等我回来。殊不知,他对清楠的爱只是习惯于她的陪伴。
……
方留休在过去的二十四年里从未接触过外面的世界,他所见到的景、人少之又少。当他站在荒芜的此岸却面对着对岸的繁华灯火时,他会以怎么样的心态去看待。他又将怎么样去掠夺灯火瞬间的灿烂。他又将怎么样对自己的过去交代。他又会怎么样因这灯火而伤害清楠呢?
方留休是人,他有着富裕的家庭背景,这便是他到达对岸的船只。可清楠她不是人。清楠只有方留休。清楠意识到,方留休这一走相见便是隔着千山万水,层层浮云。方留休这一走便是与她的心有着千万隔绝。即便他回来,他也不再是只对她温柔的男子。他会在外面的世界得到她曾对他的陪伴,甚至比陪伴更多的情谊或物质。清楠知道,从此方留休不只有她。而清楠至始至终只有他方留休一人。
……
时间过得很快,方留休从芝加哥大学毕业。如今的他已经二十七岁。这一走就是三年。方留休在这三年里完全适应了这个外面的世界。现在的他,已经是其中的一员。他刚来这里的时候,时常会想起清楠。久而久之,他忙于应对一些事情。就忘了想清楠。
他坐上回南宁的航班,心里万般雀跃。
他并未直接回方家老院去见清楠,而是去了公司。他的父亲全权将公司交给了他。他已经不再是温润如玉的少年。而是一个知名利也懂退进的男人。他想要的不仅仅只是眼前,而是更多的利益。他处理完公司事务,便回了方家老院。
方留休推开方家老院的大门,屋里依旧是当初他走时的模样。
“方先生,行李放在哪里?”说话的人是他的司机刘叔。“刘叔,等会儿我自己来拿行李。你先在车里等我一会儿,别进来。”刘叔应声回到车里了。
方留休径直走向花园,可那张金丝楠木椅子已经不见踪影。园里的枯萎败落的花入了他的眼里。“清楠,清楠。”方留休的声音在空中飘荡。回答他的是一片空寂。他没有着急地去寻那张金丝楠木椅子,去寻清楠。他已经是一个理性的男人。他就只是在园中温柔地唤着她的名字。南宁四月的风,再也不是那么柔。方留休的心,再也没有被谁撼动过。方留休有时会想,他究竟爱不爱清楠。爱不爱生为楠木神的她。自从他去留学,他对清楠更多的是想念。而不是隔着千山万水,知道彼此相爱,而欢喜度日。
方留休,你究竟爱不爱她。他问自己,没有得到答案。
“爸,老院里的金丝楠木椅呢?”
“给了百世集团的千金。留休,你要好好打理公司。”
方留休不言语。
电话那头沉默良久后,才开口:“前年公司险些破产,百世集团答应资助我们公司,条件就是那张清晚时期的金丝楠木椅子。”
“爸,那可是我们方家的传家之宝。”方留休的语气平静,毫无波澜。
方奎略有些愧意:“我知道那张楠木椅陪了你很多年。既然如此,你就要依靠自己的能力,把它拿回方家。”
方留休说还有事,便挂断了电话。
他离开花园,转身出了方家老院的大门。“刘叔,去波西曼酒店。”方留休上车后,闭目养神。刘叔也不多问,便开车去往酒店。此时的方留休已是百般疲倦。原以为处理完公司事务,便可以老院见到清楠。没想到,等来的却是一片枯萎的花。百世集团对于方留休来说是比较熟悉的,这是公司生意上的合作伙伴。百世集团的千金林怀秋为何要那张金丝楠木椅子?他想不明白,但唯一明白的是他不愿让他人得到那张金丝楠木椅子,得到清楠。方留休要把金丝楠木椅拿回来。
南宁的夜依旧沉醉迷离,而有些人的爱情却成了牺牲品。
……
次日方留休在波西曼酒店醒来,洗漱好之后,换上西装,便去往公司。从此,他便是活在尔虞我诈的商场的男人。
“总裁,早。”公司员工用商试笑容与他问候。他也礼貌地问候。公司的女员工私下都在议论这位年轻总裁。面容英俊,器宇不凡。她们都在猜测谁会得到总裁的青睐。
此时的总裁办公室里,方留休正在与秘书张晨谈话。“总裁,今天上午十点是与百世集团收购谈判。” “嗯。张晨,你去调查下百世集团的千金林怀秋的资料,越快越好。” 张晨应声后便离开办公室。方留休低头继续处理事务。
……
“林先生,收购老酒厂的事也算是定下来了。希望这次我们与百世集团合作成功。”方留休的声音在商议室中响起。他对面坐着的便是百世集团的董事长林雷贤,也就是林怀秋的父亲。“没想到方总裁年纪轻轻就有这班领导才能。”林雷贤笑着说。
“林先生说笑了。”
“方总裁,你可知道我的女儿林怀秋?”
“听我父亲提起过。”
“前年你父亲在生意上遭人暗算,险些破产。怀秋硬是闹着让我资助你们公司。怀秋这孩子去拜访你父亲的时候,见到了你家院里的楠木椅,最后把它带回了林家。”林雷贤的声音透露出他的年龄。林雷贤是生意场上的老商人。自然是见多了世面,狡猾。林雷贤话中有话,方留休不是没听出来。正好,这便是随了方留休的意。他始终都是要从林怀秋手里拿回那张金丝楠木椅。
“嗯,父亲对我提过此事。我也想亲自去问问这林小姐,为何拿走方家的金丝楠木椅。”方留休的笑容只是礼貌而已。林雷贤见此,不再多言。毕竟方留休不是一个愚昧之人。
“方总裁,我就先走了。”林雷贤起身离开商议室。“张晨,送送林先生。”方留休对秘书张晨说到。
方留休留在商议室,不知他在想什么。张晨送走林雷贤后,便回到商议室。“张晨,帮我安排一下,明天我要亲自去拜访林小姐。”张晨不多问,应声之后便出了商议室。
……
“她爱过一个男人。她曾经为了他放下了身世的繁华,为了他放下了生来的自尊,为了他放下了世间拱手的机会。最后她又为了他,放下了他。那是她不再顾念他,不再将他视为己命,不再千般万般地爱他了。这是她的爱情,也将是她来生再不愿拥有七情六欲的原因。”
林怀秋认真地读出这些文字。夜晚的风凉了她的身。林怀秋在自家阳台的金丝楠木椅上坐着。手里拿着读物。她一身深色旗袍,左眼之下有一颗泪痣。
方留休,你终于回来了。
………
方留休看着镜中西装革履的自己,竟然觉得陌生。但又万分熟悉。今天他要去见林怀秋,拿回属于他的金丝楠木椅。他想见到清楠。他转身离开房间。
“刘叔,去林家。”他坐在车里说到。刘叔应声开往林家。方留休看着车窗外飞逝的景物,不经想起了三年前他离开方家老院时的境况。时过境迁,试问谁还停在原地流连。
到达林家大门,方留休让刘叔在车里等他。方留休不会在林家呆很久,拿回金丝楠木椅便走。方留休按着门铃,开门的人是一个中年妇女。“先生,请问你找谁?”
“我来找林小姐。”
“小姐她不住这里,她独自在外面住。”
方留休说了声打扰,便转身去往车里。刘叔见他这么快回车里,想必是林小姐没在。也没有多问。方留休拨出张晨的电话,说:“马上给我查林怀秋居住的地址。”他的语气毫无波澜。挂断电话后,方留休闭目不言语。刘叔也只好等他开口才开车。过了一会儿,方留休听见手机短信的提示音。睁眼打开手机,继而说到:“刘叔,去市中心的柯金小区。”
……
方留休站在门前,毫不犹豫地按下门铃。门被人从里面打开。方留休看着眼前身穿旗袍的女子。面容温和。像民国时期的女子。他略有些惊讶,不过只是一瞬。想来,清楠也爱穿旗袍。“请问,你是?”女子开口说到。
“林小姐,你好,我是方留休。”他笑着说。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方留休听着她说话,见她却没有让他进屋的意思。
“林小姐,今天我是为那张金丝楠木椅而来。”方留休的商试笑容依旧挂在脸上。
“进来吧。”林怀秋转身进屋内。方留休进到屋里,将门关上,在玄关挂上拖鞋。“方先生,你先坐,我给你泡一杯茶。”林怀秋说。方留休径直走向沙发,然后坐下打量这屋。客厅摆设只有电视、茶几、沙发。其余的空地放着一些丝绸布料。地上的瓷砖是灰白色。简单且看着舒服。他没有看见那张金丝楠木椅。正在他打量时,林怀秋端着两杯茶来到了他的眼前。林怀秋将茶放在他面前的茶几上,然后坐在一旁的沙发。
“方先生是特意为它来得?”林怀秋画着淡淡的妆容。方留休闻到了一股香味。是一种清香,其中还有一丝木屑的味道。
“是,我今日来就是为了带它回家。”方留休说。
“你凭什么以为我会让你带走它?它的去与留掌控在我的手上。”方留休愣住了,没想到林怀秋是一个狠角色的女子。不过一瞬,方留休笑着说:“它始终是我方留休一人的。”林怀秋看着茶几上的茶,说:“方先生,这是上好的龙井。你不喝上一口,岂是费了它的用处。这就像方先生你当年走了,岂是费了那金丝楠木椅的用处。如今你寻它,岂不是晚了。”
方留休见她如此的说,有些笑意且看她的眼神变得温柔。
“清楠,你可是给我开了一个玩笑。”
林怀秋微愣,没想到方留休这么快就认出了她。是的,林怀秋就是清楠。
当年,清楠见到了来方家老院拜访方留休父亲的林怀秋。清楠上了林怀秋的身。因此才有接下来的种种事情。
“方留休,既然你都知道我是清楠了。你也回来了,我便把那金丝楠木椅还给你。”林怀秋说到。
“清楠,你为何要上她的身?”方留休问。
“因为只有这样,我才可以嫁给你。”她有着林怀秋的皮,却有着清楠的魂。
“从此,不要再唤我清楠。我是林怀秋。”方留休看着她脸上没有重逢的喜悦,心里不是滋味。方留休很想拥抱她,奈何一时之间仿佛隔了千万个春秋。
他已不再是温润如玉的少年,而她也不再是双眸灵动的女孩。他与她之间隔了整整三年。
“清楠,你从林怀秋身上出来。我带你回家,带金丝楠木椅回家。”方留休说。 她不言语,只是说:“我说过叫我林怀秋。”
方留休不再言语,他起身走向玄关,换上皮鞋后打开房门离开。留下她一人在屋里。
……
方留休回到波西曼酒店,在脑海整理今日的事情。他见到林怀秋的第一眼便感觉十分熟悉。直至后来从林怀秋的言语中便更加确定她是清楠。方留休没想到,他与清楠的重逢竟然是如此的场面。他不明白清楠这样做所谓何意。自然也不明白他在清楠心中有多重要。
……
方留休自从见过林怀秋,也就是清楠之后,便整日忙于公司的事务。实在抽不开身。也许他不知该如何面对清楠。他对她始终有一种愧疚。愧疚当年自己去国外留学。
方留休办公室的电话响起,是公司里的柜台秘书打来的。
“总裁,百世集团的林小姐要见你。”
“就说我公事繁忙,不见。”
“林小姐说,今日你不见她,她便不走了。”方留休无奈的扶额,说:“你带她上楼进我办公室。”清楠还是以前那样固执。她骨子里的性格依旧没变过。电话挂断,方留休继续处理办公桌上的文件。不一会儿,门外响起张晨的声音:“总裁,林小姐来了。”
“让她进来吧。”
门被打开,方留休没有抬头,而是继续处理手上的事务。
“留休,你为何不见我?”
“我刚回国进公司,手上有很多事要处理。况且,你现在的身份是百世集团的千金。见面多了,恐怕不好。”
“那你又为何特意去寻金丝楠木椅?难道不是为了我吗?”
方留休抬头,看着眼前身穿旗袍的女子,说:“清楠,那时我想见你。可你如今偏偏上了林怀秋的身。你是神,怎么可以做出这样的事情。”
清楠不言,面容清冷。
“留休,你要和我成亲。”她的眼神坚定且期待。方留休有些心颤,说:“你是楠木神,我又怎么能够与你成亲。”
“你若不娶我,我便让你永生永世见不到我。”
“好,我娶你,清楠。”
………
方留休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心中仿佛认定这是一场幻觉。可并不是真是存在的幻觉。方留休听见她说:“你若不娶我,我便让你永生永世见不到我”的时候,他的心里是恐惧的。清楠曾陪伴了自己十七年,这一路的冷清时光都是她才有了些许光亮。他不知道自己爱不爱清楠。他只知道自己不想要见不到她。清楠的话让方留休彻底瓦解。
……
南宁各大报纸上刊登着一场婚礼。方家少爷与百世集团千金的婚礼。南宁的人都为此祝福。但依旧有人在背后嚼舌根子。“那方家少爷不是从小体弱多病吗?怎么竟然直接空降继承了他父亲方奎的公司产业。” “谁知道呢,想必是借这场婚礼,给方家冲冲喜。”
而此时的方留休并不在意外人的看法,他目前所要面对的是清楠。是拥有着林家小姐身份的清楠。今日正是他们二人的结婚日。方留休一身西装,面容英俊。眉宇间是欢喜还是悲哀,无人可知。“总裁,婚礼开始了。”张晨说到。方留休打开婚礼大殿的门,走向礼台中央。他等待着清楠穿着婚纱而来。
当方留休看着清楠一步一步走向他时,他的心竟在颤抖。他的脑海里顿时浮现了那十七年间相处的种种画面。她是神,而他是人。是这万千世界随意一抓就有的平凡人。
“方留休先生,你愿意娶林怀秋为妻吗?”
“愿意。”
“林怀秋女士,你愿意嫁给方留休为妻吗?”
“我愿意。”方留休看见她眼中的泪光。
“现在,新郎可以吻新娘了。”
方留休看着双眼微红的她,吻上她的唇。从此山高水远,是否可以相伴到老。方留休以为他们能够在一起。方留休对清楠有情,那么是不是爱情,他自己也无从得知。
夜晚时分,林家老院。清楠坐在方留休的床上,一言不发地看着眼前男人。
“清楠,你先休息。我要去书房处理公司的事务,有很多工作还没做完。”方留休说到。
“方留休,你已经娶我为妻。为何不行夫妻之事。”她的声音无力且狼狈。方留休转身离开房间,去往书房。他虽娶了她,可他并不想要了她。这是清楠想法。想来这一路上,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南宁的夜很深,该睡的人始终没睡。
次日,清楠起床后去往楼下。空无一人。整座林家老院,只有她一人。她看着园中枯萎的花。心想,今日无事可做,不如打理一下花园。方留休从公司回来时,便看见清楠一身常装,在园中栽种花。曾枯萎的花朵被拔出土壤,放置在一旁的竹篮中。眼前只见过几次面的林怀秋,她的灵魂却是清楠。不经让他片刻失神。
清楠也看见了他,说:“留休,你回来了。”
方留休应了声,便去了楼上。清楠不言,只是继续在园中打理杂草。清楠打理完杂草之后,去楼上房间洗澡,没有见到方留休。想来应该在书房。清楠换上旗袍,去楼下厨房做菜饭。清楠看着餐桌上的菜肴,心里有了家的感觉。从前在这院中,她只能从楠木椅中出来与他说说话,然后又回到椅中。并没有多的事情做。如今她有着人的身体,行动自如。也学会了很多东西。她走向楼上的书房,站在门外敲门,说:“留休,下楼吃饭了。”没有人回答她。书房的门也是虚掩着的,并没有锁上。她小心的推门而进。她看着趴在书桌上睡着的方留休。想来是处理公司事务过于累了。尽管是睡着了,他都是皱着眉头。曾经面容清秀的少年已不见踪影。清楠靠近他,用纤细的手抚平他的眉头。方留休很敏锐,马上就睁眼醒了。清楠有些面红,将手迅速地缩了回来。
“留休,吃饭了。”清楠说。
“嗯,好。”声音温柔。
清楠离开书房,在楼下等方留休下来吃饭。
方留休坐在她的对面安静的吃着饭。气氛有些冷。“留休,你公司很忙吗?”
“最近刚接手公司,是挺忙。”
清楠不再搭话,良久,方留休开口说到:“清楠,等我处理完公司事务后,我们去沧琅山度假。”清楠有些意外,说:“好。”笑颜如花。她虽没了那倾城倾国的面貌,但林怀秋也算得上是一等一的美人。方留休看在眼里,也有些心生欢喜。
接下来的这些时日,方留休除了在公司就在家里的书房。清楠也不去扰他,在花园里种花养花。清楠想起来,金丝楠木椅还在市中心那套房子里。她也没打算把它带回方家。就让它呆在那房子里,倒也安全些。
等方留休处理完公司事务已经是一个星期后了,之后他们一同坐上飞往沧琅山的航班。当时花园里的花开的正盛,清楠这一走便无人照料了。清楠有些舍不得让它们枯萎。方留休见此,便让张晨在他们度假的这段时期照料园中的花。
方留休,你究竟爱不爱清楠。
………
到达沧琅山时,正赶上日落。方留休带着清楠来到山顶,一同看着太阳落山。
“清楠,谢谢你在我黑暗的十七年陪伴我。”清楠看着身旁的男人仿佛看见了三年前的那熟悉的少年。清楠拥抱他,抱的很紧,仿佛下一秒就要被分开了。方留休看着怀中的女子,夕阳的余晖洒在她的发丝上。这是方留休第一次拥抱他。第一次与她的心脏这么近距离。他想,管他是不是爱情,他都不想再与清楠分开了。
他们在沧琅山玩的很开心。
“清楠,我说过一定要带你去外面看看。我做到了。”
“留休,我们再也不要分开。”
……… 方留休曾为了外面的世界而离了清楠。如今,他不想要什么荣华富贵,不想要什么名利双收,他想要的只有清楠了。
此时的他们并不知道,南宁正有一场阴谋正在等着他们。他们也不知道,他们对彼此承诺地再也不要分开是何其的脆弱。
………
当方留休与清楠踏上南宁这片土地时,一群记者向他们蜂拥而至。
“方先生,请问你对贵公司私下的黑买卖有什么解释吗?”
“方先生,你去沧琅山度假是为了逃开这次贵公司的事件吗?”
“方先生……”
方留休与清楠一下飞机,便被记者拥住。方留休没有理会记者,而是对身边的清楠说:“清楠,你相信我吗?”
“我一直都相信你。”
方留休笑笑,牵着清楠的手越发紧了。“清楠,跑。”就这样,方留休与清楠冲出记者的包围圈。跑出机场,上了刘叔的车。刘叔立马开车,离开机场。
方留休接到了父亲的电话:“爸,这是怎回事?” 本来方奎将公司交到方留休手上后,便在南郊过着宁静生活。没想到有人趁方留休一走,便用阴谋动了公司。“你先回方家老院,回来再说。”方奎说到。 清楠看方留休脸色有些不好,便说:“留休,没事的,会过去的。”方留休揉了揉她的头,笑着没说话。 到达方家老院,张晨也在。
“清楠,你先回房间。”方留休说。清楠不言,只是照做回了房间。清楠也是一个聪明人。她知道这件事的背后一定有人搞鬼。
“总裁,方老先生让你去书房。”张晨说到。方留休推开书房的门,看着他的父亲,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是百世集团的董事长林雷贤。你太太的父亲。”方奎说到。
“他挖出几年前我们公司的黑帐目,卖给了记者。”
“这件事情我会处理。父亲,你不必担心。”方留休说完便离开书房去了房间。方留休听出父亲话里的意思,可他不信清楠也参与其中。
清楠正准备洗澡时,房门被打开,方留休一脸疲倦地抱住她。“清楠,让我抱一会儿。”清楠能感觉到他的疲惫。没说话,只是轻轻地拍着他的背。清楠已经知道是谁搞的鬼。刚才方留休与他父亲的对话,清楠听的一清二楚。方留休在她的肩上睡着了,清楠将方留休慢慢移到床上,给他盖上被子。然后去洗澡,换上旗袍,离开方家老院。
清楠直接去往百世集团的董事长办公室。 她要见林怀秋的父亲。她推门而入,林雷贤冷静的坐在办公椅上看着她。
“你来了。”林雷贤开口说到。
“爸,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清楠问到。
“你不是我女儿林怀秋。”林雷贤的语气有些波动。清楠愣住了,既然已经被发现,在隐瞒下去也于事无补。
“林先生,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清楠笑着说,但语气没有一丝笑意。
“当年我的女儿从方家带回那张金丝楠木椅之后,性情大变。转眼之间变成了一个让他的父亲也感到陌生的人。我就有所察觉。后来,我找人看了那张金丝楠木椅。才知道,是你上了我女儿的身。”
“ 你找什么人看的?”清楠没想到,竟然有人能够知道金丝楠木椅中的秘密。
“南宁北面的诡访点老板。”
“是我上了你女儿的身,你为何要害方家。”清楠不知道那家店有什么来头,竟然可以知道她上了林怀秋的身。如今先不想此事,定先将留休的公司保全下来。
“如果不是因为你,你觉得我会害方家吗?”林雷贤说到。
“你要怎样才肯放过方家?”
“你要和我谈条件?恐怕你没有资格。你的原身金丝楠木椅在我手中。我毁了它,恐怕你也必死无疑吧。楠木妖。”
“呵。你难道就不怕我对你的女儿下手。”林雷贤没想到清楠如今在林怀秋的体内,万一清楠对林怀秋的皮囊作出什么伤害。恐怕自己的女儿林怀秋也回不来了。林雷贤有些咬牙切齿地说:“我可以帮方家度过这劫难,但是你得从我女儿身上离开。”
清楠冷静的说:“好。你给我五天时间。”
“可以。”林雷贤说到。
至始至终,清楠都只把心思花在方留休身上。她忘了,林雷贤有多爱她的女儿。她忘了,除了方留休她谁也不在意。当林雷贤说出她的身份时,她的心是万分颤抖。仿佛被人窥见了秘密。
清楠不是神,是妖。
……
清楠回到方家老院时,方留休正在花园石椅上赏花。花开得正盛。清楠走向他,坐在另一旁的石椅上。方留休说:“这几日我们去度假,看来张晨把这花照料得很好。”清楠有些不解,眼前方家出了这么一难,留休还与他谈花。“留休。”清楠唤他的名。方留休依然盯着花,未曾看她。
园中的寂静使清楠察觉到了什么。果不其然,方留休开口说到:“清楠,林雷贤给了你什么好处,竟让你和他一同害方家。”他的语气冷漠,神情也变得有些愤怒。清楠故作冷静说:“你就这样不信我。”“今天张晨亲眼看见你去了百世集团,你要我怎么信你。”方留休冷笑道。他从石椅上起身,看着她:“清楠,你是神。你为何要参入人世间的情愁陷阱。”清楠不言,只是毫无波澜地看着他的瞳孔。
清楠想,从一开始就是错的。错误的缘分根深蒂固。而最让她无法释怀的,便是方留休认为她是神。是至高无上的楠木神。可清楠偏偏是那张金丝楠木椅的妖魂。
方留休转身离开花园,也离开了方家老院。清楠没有去追,去解释。清楠明白到底是错了。她和方留休之间始终有着无法逾越的人妖殊途。
方留休在房间里醒来时,下楼去寻清楠。换来的却是张晨的几张照片。身穿旗袍的女子进了百世集团的大门。方留休不信也只有信了。方留休在这尔虞我诈的商场之中,见了许多诡计和虚假情谊。加上这照片,心中更是笃定。方留休不明白为何清楠口口声声说爱他,却要让他身败名裂。清楠是神,林雷贤到底给了清楠什么东西让她参入这个漩涡里面。
方留休离开方家老院后,直接去了公司办公室,他在喝酒,喝得烂醉。为何清楠要害方家。这三年,到底是什么让清楠足以下手害他,害方家。方留休想公司被陷害没事,至少他还有清楠。可是,如今的方留休什么都没有了。
方留休没有回方家老院,也没有见清楠。他整日在公司喝酒。直到张晨推开办公室的门,对他说:“总裁,公司得救了。”他才清醒过来。他打开办公室里的电视,画面中林雷贤被记者围堵,只见林雷贤脸上从容,说:“这次有人陷害留休的公司,陷害方家。毕竟他是我女婿。我出手相助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方留休啪地一声按掉了电视。
“张晨,你说林雷贤父女他们是什么意思?”
张晨看着方留休眉宇之间地痛苦之色,说:“总裁,方老先生希望你接下来可以好好打理公司,以免此事重现。”
“你出去吧。”方留休的声音疲惫。张晨应声离开了办公室。
方留休更加不明白了。他彻底地懵了。
方留休回到方家老院,没有见到清楠。等到夜晚时分,清楠才推开方家老院的门回来。方留休坐在客厅的沙发,发出质问:“你去哪儿了?”清楠面色苍白,神色带有些绝望。让方留休有些失神,只不过一瞬罢了。清楠没有理会方留休,准备上楼回房。却被方留休抓住手腕。“我真想问问你,你和林雷贤到底是什么意思!是觉着我们方家好戏弄吗?”方留休控制不住体内的愤怒。他抓住清楠的手更加用力了些。清楠没有说疼,也没有挣扎。只是双眼看进了他的瞳孔。方留休看着她眼里,仿佛绝望到了尽头。便放开了抓住她的手。清楠得到自由,便上回房。这次,方留休没有阻拦。方才清楠瞳孔中的绝望,令方留休感到害怕,仿佛他将失去清楠。是永远的失去。方留休无力的靠回沙发,夜很长,伤口也不浅,情也深得十分痛苦。
………
方留休彻夜未眠,第二日早早的离开方家老院,去了公司。
方留休坐在办公室,处理手上的文件。“总裁。”门外张晨的声音响起。“进来。”方留休的声音满是疲惫。“我爸他回南郊了?”方留休问。“方老先生回了南郊,走之前他让我转告你,务必让你好好管理公司,好好守着方家。”
“张晨,派人去跟踪林雷贤。去调查百世集团。”方留休说。张晨应声之后就离开办公室。
林雷贤,你做的我要你百倍奉还。方留休继续拖着疲倦的身体处理文件。不知不觉,就到了午饭时间。可方留休并未留意。直到门外响起敲门声。“留休,我做了些饭给你带来。”是清楠的声音。方留休没有答话。门外的声音没有消失。“留休,我知道你在里面,我进来了。”说罢,门便被推开了。清楠一身旗袍,脸上挂着微笑。手机拿着饭盒。
“留休,我给你做了些饭菜。趁热吃了。”清楠站在办公桌前打开手里的饭盒。方留休自她进来,一句话也没说。清楠也不恼。“留休,工作不要太累,要珍惜自己的身体。”清楠继续说到。清楠走到方留休身边,将他面前的文件关上移到一旁。将饭盒递到他面前。
“留休,吃饭。”清楠的声音坚定。方留休抬眼看着她,说:“清楠,你究竟是什么意思?”他的语气毫无波澜,但足以透露出其中的冷漠。清楠当他的话是空气。“留休,你已经饿了吧。饿了就快吃饭。”清楠的笑容如同四月的风,让柳絮纷飞。方留休想不明白,昨夜的清楠让他觉着绝望。今日的清楠仿佛将发生的事视为空白。反而比从前更加热情。这一种热情让方留休更加摸不着原由。
方留休终是吃了清楠做的饭菜。
“留休,这糖醋排骨好不好吃?”
“还好。”
“留休,吃完饭别忙着工作,休息一会儿,别累着自己。”
“……”
“留休。”
……方留休很快地吃完饭,清楠站在一旁让他有些不自在。方留休无奈地扶额,说:“清楠,你回去吧,我要处理工作。”方留休的心被清楠搅得不知所措。方留休心想,他应该相信清楠吗。可证据都已经摆在了他的眼前。他的心一夜之间变得破碎。可是,当方留休看着眼前身穿旗袍的女子时,他却禁不住去靠近她。方留休无法狠心对她。在方留休内心深处始终有着清楠的一处位置。方留休曾经为了世界,而留下她一人。如今,方留休的心里有着对她愧疚,还有着对她的执念。在方留休的心里,清楠是神。是至高无上的神。
“我要在这里陪着你。”清楠的双眸灵动。方留休看在眼里,仿佛看见了三年前的清楠。虽然她的皮囊是林怀秋,可是眼睛是不会说谎的。“你去里面休息屋睡会儿吧,晚些处理好工作一起回家。”清楠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口,便打开里间的门,躺在床上休息。
清楠并没有很快入睡,她要珍惜现在的每分每秒,不然的话待她回了那楠木椅中。她和方留休之间便是真的人妖殊途了。
方留休看着里间禁闭的门,神情复杂。之后便继续处理手上的工作。
………
待到黄昏时刻,方留休才将公司的事务处理好。他起身去往里间,推开门走向床边。他看着眼前陌生的皮囊,里面住着的却是熟悉的灵魂。他伸手抚摸她的睡颜,喃喃道:“清楠,我的神,你要我如何信你,你要我怎么办?” 清楠缓缓睁开双眼,醒来的迷离持续了十几秒,便定睛看着方留休说:“留休,我睡了多久?”清楠因为睡觉,脸上潮红,看着有几分可爱。方留休望着窗外,说:“清楠,我们回家。”说完,他便转身准备离开里间。清楠没有穿鞋,直接抱住欲走的方留休。她将头靠在他坚实的后背,说:“留休,你一定要相信我。你知道的,我爱你。”清楠的声音有几分颤抖。方留休没有说话,只是拿开环住他的手,转身看着她。清楠毫不回避地与他对视。方留休败下阵来,清楠的眼神令他心神乱了。方留休牵起她的手,打开里间的门,出了公司,去了地下停车场。方留休打开副驾驶的门,让清楠进去,然后他也上车坐上驾驶车位。
“留休,我们要回家吃饭吗?”清楠一边系着安全带一边问到。方留休应了一声,表示是回家吃饭。“留休,我不想回家。我听说南宁北方有家很出名的餐厅,我想去那里吃晚饭。”清楠说到。方留休没有说话,但是车却开向了南宁北面。清楠看着方留休的侧脸,英俊。让清楠不舍。看着看着,竟然睡着了。
方留休开车到达南宁北面时,清楠还在睡。方留休唤她:“清楠,醒醒。”清楠睁开双眼,说:“留休,都怪你。开车这么慢,都让我睡着了。”她的眼睛是三年前的眼睛。原来,清楠始终是清楠。从未改变。方留休笑着说:“好,都怪我。”方留休什么也不顾了,清楠是他的神。他信她。
最后,他们去了一家西餐店。清楠看着与她对坐的方留休说:“留休,我觉得你越来越英俊了。”清楠的笑颜在灯光作用下更加美丽“我知道。”方留休脸不红心不跳地说。“你会不会把我休了,然后娶其他女子?”清楠笑着说。“清楠,不会的。”方留休说。
“那就好。留休,我去趟洗手间。”清楠说完,便朝洗手间的方向走去。方留休看着清楠的背影,心想就这样下去多好。方留休等了清楠十多分钟,也不见她从洗手间出来。方留休准备去寻她的时候,餐厅的服务员说:“先生,这是刚才与你一同进餐的小姐让我交给你的。”服务员递上一张纸条。方留休向服务员道了声谢谢,便打开折起的纸条。
“方留休,今天与你在一起的时光,令我很难忘。也许你恨我,恨我与林雷贤一同害了方家。可我从未有过害你的心思。那日,我去百世集团是让林雷贤放过方家。我在你身边十七年,如若我要害你,我怎么可能会让你活到现在。那你可知道,我有多恨你。三年前你出国,留下我一个人在方家老院。我陪伴你的时光,还抵不上外面世界的诱惑。我为了你,上了林怀秋的身。这一路,我都是为了你。我有多恨你就有多爱你。可我明白你是人类,而我是一只妖。我并不是你口中所说的楠木神,我是妖,是吸天地灵气的妖怪。每当你说我是神的时候,我心的痛苦淹没了所有。来生我一定要投胎成人,才可与你白头偕老。方留休,今生今世你好生过下去,好好护着方家,好好护着自己,我走了。”
方留休看完纸条,立马起身离开餐厅。身后的服务员叫他:“先生,你还没付钱。”方留休怎么听得进去,他的清楠走了。方留休在大街上寻她,没有见到她的影子。他浑浑噩噩地回到了车上,车里只有他一人。
清楠,你为什么要这么狠心。你为我所做的一切,你可问过我的意见,你可问过我的心。十七年,我怎么可能会忘了那十七年。若不是你,我有什么希望活下去。你说你是妖,不是神,可在我的心里你就是我方留休的神。正是因为你是我方留休的神,我才回避内心对你的爱,我才离开你去国外。十七年间,你是神,我是一个废人,我有什么资格去爱你,去爱拯救我的神。后来当我回国,知道你上了林怀秋的身。我有多欢喜,心想终于可以与你一起。可是我又恨,恨你身为神,却入了人类的七情六欲。清楠,曾经的我,因为你是神,我回避对你的爱。如今当我真真正正准备放下内心的芥蒂,去同你好好生活时。你却走了。你却离开我的身边了。清楠,你说什么来世再见,而我是生生世世都想要同你一起。清楠,你可问过我?你就这样离开。清楠,为什么。
方留休在柏油马路上开车,车速迅疾。方留休的心都破碎了,他的眼中只有清楠。他没有注意到前方的货车,继而撞了上去。在方留休失去知觉前,他的眼中,他的心里只有清楠。
……在方留休昏迷的的期间,方老先生方奎处理掉了百世集团,让百世集团破产,并且办理了方留休与林怀秋的离婚协议。从林雷贤手机拿回了金丝楠木椅。只是那金丝楠木椅再没有先前的灵气。听说,林雷贤保送女儿林怀秋去了国外。
方留休醒来后,已经失去记忆,再不记得从前的事情。
他再不记得花前月下身穿旗袍的她,他再不记得双眼灵动的她,他再也不记得曾那么爱的她。从此,他与她人妖殊途。
………
当方留休在诡访店醒来时,他已经泪流满面。他从地上起来,对着身穿白色棉布裙的少女,说到:“谢谢月华姑娘。”
“这是一桩各有所需的买卖罢了,谈不上谢谢。”
方留休道了声再见,便离开了诡访店。他的耳边还萦绕着走前月华姑娘的话:“方先生,当星星依然低垂,要相信在这悠悠大地,有情依然会重逢。”
方留休的心里不再空白,不再充满未知。他记起了她,记起了清楠,记起了他的神。他出了诡访店往左转,南宁的灯火穿透了他的眼。他开车去往方家老院的路上,路上行人不匆匆,但却没有灵魂。他的车因为市中心的红绿灯而停留,他因此望着车窗外的街道。一抹熟悉的身影入了他的眼中。此时的绿灯亮起,方留休不得不开车离开。他将车停靠在下一个路口边。他迅速打开车门,跑向刚才见到熟悉身影的地方。他寻了几条街,也不见那抹熟悉的身影。他刚才明明看见她了,他看见她在街上卖花。他寻不到她,自嘲的笑笑,想必是自己的幻觉吧。
“先生,你要花吗?”方留休听见身后发出声音。他转身,是她。她没有了从前倾城倾国的美貌,但是那双灵动的双眼从未改变。方留休温柔地笑了,说:“姑娘,你可愿同我回家。”
南宁的夜很深,星星低垂,有情人终成眷属。
……
此时的诡访店里,月华坐在木椅上喝茶。丫头在她身旁,说:“月华姐姐,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为什么要帮他了吧。”月华低声笑道:“丫头,我帮他自然有姐姐的道理。你只需要陪着姐姐在这诡访店就可以了。”
“可是,店里规矩破了,你帮他,会被诅咒的。”
“姐姐没事儿。好了,丫头,快去睡吧。”丫头乖乖的去睡觉了。
月华想起了那时的夜晚。一个身穿旗袍的女子入了店里。月华当时已经做成了一桩百世集团董事长林雷贤的买卖。也就是见到了清楠的真身金丝楠木椅。月华自然是知道身穿旗袍女子的身份。清楠用自己倾城倾国的美貌作为交换,只为了从妖怪变成人。月华告诉清楠,从妖变成人需要四天时间。清楠不得不写纸条告别方留休。四天之后,清楠成了人,只是没了那倾城倾国的容貌。清楠让月华帮她把林怀秋送回了百世集团。清楠不再是妖。她成了人类。她便可以与方留休同生共死。月华让清楠不得去见方留休,需要方留休来诡访店,才可想见。否则,清楠将死于非命。清楠忍住对方留休的想念,月华帮她在南宁开了一家花店。从此,她便一直等着方留休。
月华的思绪被身体的疼痛感拉回。看来诅咒的反噬真是强烈,月华心想。
……
“我们都是独自的个体,行走于世间。冥冥之中,竟然与相似的灵魂相撞。只要彼此用心对待,结局定然不会各自天涯。如若不然,彼此便成了陌路,成了春夏秋冬永不相见。
我们都有各自的秘密,也都有各自的神。神庇佑我们,陪伴我们,拯救我们,开悟我们。因为我们心里都有各自的神,所以在这世间不至于冷清。只要有情,误会的人总会和解,错过的人总会怀念,深爱的人不可能永不相见。此时的我们孤单而行,也许是因为我们把自己当作了神。山的那头,山的这头,并无差别。只是我们看惯了这头,念起了那头。神啊,你与我都要幸福。”月华在诡访记录薄上写下这些文字。
此时,南宁的夜很深,很深很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