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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写作征文] 母亲如兰

2017-04-17  本文已影响537人  0桂花香0
玉兰花

小时候,人们都叫我母亲“老张”,不知道这是冠称,我很讨厌这个名字,主要因为那个“老”字,妈妈老吗?不老也会叫老的。

在农村,对长辈和年龄大的人一般按辈份叫,如大爷大娘,叔叔婶婶,对于平辈之间和年龄相仿之人则直呼其名。就是至今,也没有多大改变。像这种“老张、老李、老王”之唤,好像一直是城里人的一种尊称。小时候家里传统规矩多,小孩不能探问大人的姓名,就一直自己琢磨,寻思着姥姥姥爷太没有水平。但是想想很多女人一旦嫁人后,连名字都没有,总是被叫着“谁谁家的”(谁谁指女人的丈夫),或者“啥啥的娘”(啥啥指女人的生第一个孩子),又觉得母亲算是幸运的。

常常听到人们这样夸母亲:“人家‘老张’,人如其名,聪慧漂亮”。能听懂“人如其名”意思之后,我开始纳闷,这样的名儿也能和聪慧、漂亮挂钩?大人们的观点太让人费解,这事简直困惑了我的整个童年。

后来,因为总爱偷扒母亲的抽屉的缘故,发现了机密,母亲大名“张玉兰”。我长出了一口气,这才对了。可是又疑惑,怎么单单就母亲被称谓“老张”?

母亲的名字和姓氏搭档以后,在当时算比较文雅了。那年代,叫“面缸“,”大麦”、“小麦”、“豌豆”、“槐花”等名字的女人比比皆是。不管男人女人,名字总是绕不开那些看似俗不可耐的饮食常用词,但这是时代的造就!

母亲的名字应了我的心境,因为我觉得母亲就是我心中那朵高洁、芬芳、永不凋谢的玉兰花。

母亲本是土生土长、地地道道的农村人,后半生摇变成了一位享福的城市老太太。这华丽美妙地转身归功于我家长兄,是他,把母亲的后半生安顿在城里,我们兄妹几个才得以不远不近的守护着她。

母亲今年85岁,身体矍铄,耳不聋、牙不落;一生不施粉黛,却面若桃花;性格直爽,快言快语;她慈善的面庞,带满自信与坚强。但凡近些年见过母亲的人,无不惊讶于她的年轻态:“这老太太哪像八十多岁的人啊?!”

岁月垂青母亲,是因为她的坚强、勤劳、善良、乐观、大爱!她像极了玉兰花,美观典雅,清香远溢,靓丽绚烂,具有一种一往无前的孤寒傲气,和决绝的孤勇优雅,又不失款款大方。

母亲十六岁时嫁给了比她小两岁的父亲。父亲不到一岁没了爹,奶奶不到20岁守了寡。母亲来到孤儿寡母的奶奶家后,还未成年的她一下子成了这个家的顶梁柱。那时父亲才14岁,还不能担当,奶奶因为寡居的早,性格孤僻怪异。母亲说,奶奶很会使唤她,稍不如意,非打即骂。

母亲是一位正直,坦率,热情,又不甘失败,争强好胜的人。

结婚之后,在娘家只会洗衣做饭的母亲,除了要侍候好一家人吃喝外,还学会了割草、喂牛、种菜;拧草鞋、掐草帽、编席子;拉锯子、做板凳、打架车;脱坯、砌墙、盖房子。母亲说,那时候她背草篮子,人家往往只看见小山一样的草篮子,不弯下90度的腰,难以找到草篮子下面的小女孩。

母亲说:“累,不怕,就是怕天天不能吃饱。”那些年,常常是父亲有馍有菜有汤,而奶奶和她每顿只喝稀饭。每次她忆苦思甜时,我总是打断她,问些不能明白的事情。

“我父亲为什么不心疼你,让给你些吃?”

“旧社会的男人都那样,爱媳妇,只在背后、私下。”

“大男子主义!”其实,在没有了奶奶之后,父亲对母亲还是蛮恩爱的。

生活的重担没有把母亲压趴下,相反,她的腰板更直了。因为,她把那个孤儿寡母的家,经营成了一个繁荣昌盛的大家庭。她先后生养了我们兄弟姐妹六人,个个乖巧听话。

奶奶高兴了,父亲也早已学会了担当。父亲主外,母亲主内。勤奋打拼,勤俭持家。他们终于打拼出了一个让我们骄傲和自豪的富足家庭。兄妹几人的成长,是在自强自信自豪的环境里浸泡大的。那时间,我们家是全村第一户先住上平房的,是第一户先拥有自行车、缝纫机的,是第一户先购买使用压面条机的,是第一家建冰棒厂让全村及十里八乡的农村孩子吃上冰棍的......

曾记得,斗大字不识一个的母亲是这样教育我们的:你们要好好学习,多读书,写好字,长大有点出息。从小要勤快,能吃苦;要老实,要听话;要多吃亏,不能占人家便宜;做事要有傲骨,不能有傲气;要牢记一句话,“30年前看父敬子,30年后看子敬父”。

最后一句话,不知道母亲是怎么理解的,但我觉得很富有鞭策人积极进取的哲理。小时候,我们长在以父母为骄傲的家庭里,等到父母老的时候,她们是否为有我们这样的子女而自豪?这句话,我已经传给了我的子女,但愿子孙后代都能活出精彩纷呈的样子。

曾记得,母亲的剪纸非常漂亮。每逢过年,我们家的窗户上总会贴上龙凤呈祥、富贵有余等喜庆的大红图案。然后就有很多婶子大娘拿过来几张红纸,然后我就开始挨家串户小心翼翼地送窗花,然后家家户户的窗户就成了妈妈的剪纸展览平台。

曾记得,母亲扎叠的大红灯笼非常畅销。每年刚一入冬,妈妈的手就更闲不下来。先是裁纸、折叠,绑线、压弯;再去制作骨架,粘底座;然后糊灯身,粘灯脖。这一系列的活计做完后,一个个大大小小的红灯笼就首尾相接的被串在了一根根细竹竿上。待浆糊全干,妈妈便开始在这些灯笼上设计图案。这往往也是我大显身手的时候,妈妈不识字,我来帮她写福字,写喜字,她去绘画、剪纸,还用窄条的仿绫纸给灯笼上下镶边,看起来非常雅致,像极了古式的宫灯。人人都感叹于母亲的才华,一个小小的灯笼都能让她花样翻新,尽展风采。当然,毋容赘述,我家的灯笼卖相最好。赶集归来的父母总会给我们买来一些稀罕的东西,常常给我们带来一些意想不到的惊喜。至今,父母亲赶集归来的笑容,以及我们兄弟姐妹快乐嬉闹的场境,还历历在目。

曾记得,小时候我们兄妹几个,在穿戴打扮上即整洁又时尚,在同龄孩子中始终领先潮流。 因为我家最先购买了缝纫机,母亲又是个巧手裁缝。每天放学回家,总有三五成群的婆婆妈妈,分两边坐在我家的堂屋里,她们咯吱窝里夹着花花绿绿的布块,叽叽喳喳,嘻嘻哈哈地谈笑不停。妈妈倒是不言不语,只见她嘴里咬着尺子,蹲在地上,在屋子中间一个铺着席子的布块上一会儿比比划划,一会儿咔咔嚓嚓,再左手一折,右手一叠,拾起一缕布边唰唰一缠。然后抬起头来笑着说:“婶子,你的衣服铰好了,明天我就先你做,指定不会耽误你办喜事时穿。”“老张,这是我家荣荣的,快开学了,我给她扯了一块布,你也给她铰铰做做吧!”母亲二话没说,一把接过了布,哗啦一抖,开始了丈量。那时候母亲的缝纫机上裁好待做的布卷,老是摞有一尺多高。她无偿地帮助乡里乡亲裁做衣服,日夜操劳,从没有收过任何人一毛的工钱。我至今都不明白,妈妈只字不识,心里怎么能装下那么多呢?

曾记得,最让妈妈忙得一天都不能歇息的事情是压面条。我们家人口多,父亲特 意买了一台中型压面条机,想让妈妈轻松一下。可是70年代末,村里没有人见过机器能擀面条,于是每天中午都有人端一瓢面来家里压面。消息一传开,外村的人都过来尝试,就这样,母亲免费为大家一忙活就是好几年。

因为会裁会做,一辈子所穿服饰即合体又考究、即大方又优雅;那大气的美貌,出色的才艺和傲气十足的个性,加上天资聪颖的气质和热情善良的情操,使得今天的母亲,85岁了仍然不失当年优雅之风度,两个脸蛋仍然绯红如祥云。

时至今日,她仍然保留着以往的优良作风。出去散步拾了个新手机,一屁股坐在路边不走了,硬要等失主去找,赶集买菜人家找错钱了,回到家慢慢一算,手都不洗一把,亟不可待的回去给人家退钱;家里盆盆罐罐装满了洗菜水,贮存着用于浇菜;经常给这个300元,说她太可怜,给那个500元,说他日子太难过;不间断有收废品的老人在她家吃饭,她说:这些都是生活不富足的人,能省就省5元吧!正是因为菩萨心肠,她一连多次被骗走1000多元,我们告诫她,别再过度热心了。她却说:“虽然他骗我了,我还是觉得他是真穷!”母亲的话应该是对的吧?一个物资或者精神富足的人,怎么会作出那么令人寒心作呕的事呢?

现在想来,也许,“老张”那个称呼,是人们对母亲最高的尊崇了。

但是,我觉得“玉兰”才是母亲的真实化身。用“气质美如兰,才华馥比仙”这句诗词形容我的母亲,才更加恰当些。

我想说:“母亲是一个家的灵魂”。我还想说,我的母亲是一朵永盛不败的玉兰花,她点缀了我们家的美丽和温馨,芬芳着我们每个人的成长与生命 !

都说女人如花,我的母亲分明是一朵玉兰花!

我爱玉兰花,更爱我的母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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