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    缸  （小小说）（下）

【原创】肚子

床上的这个男人正是酒店的厨师长。

面对吴耐的捉奸在床，他并不惊慌。穿戴好衣物后，大大方方地走出房间，坐在了吴耐的对面。

“你就是吴耐呀，今天咋提前回来了？以后再提前回来，先打个招呼，免得像今天这样，大家都煞风景！说吧，有什么要求？要什么条件？”，厨师长倒像是主人了。

本来就气得浑身发抖的吴耐，听到这话，不觉又握紧了拳头，但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不说也罢，等想好了让杨花转告我，放心吧，我有的是钱！”，厨师长说完，干咳了两声，扬长而去。

这时，杨花从房间里出来，看见吴耐脸色苍白，两眼发直，呆呆地坐在沙发上。她赶紧溜出门，接女儿去了。

两人闷闷地吃了晚饭，吴耐哄女儿睡觉后，叫杨花来到客厅要同她谈一谈。

“你们在一起多长时间了，以后这日子……”

“你挣多少钱你自己没数吗？

你养得起我和女儿吗？

你给我买过礼物吗？

你能满足我的要求吗？

你陪我看过一场电影吗？

你懂浪漫吗？

……

这日子你要觉得过不下去，咱就离婚！”

吴耐刚一开口，杨花反倒理直气壮地冲着吴耐连珠炮似的一通质问，还敢拿离婚说事儿了。

本就有些木讷的吴耐，被杨花这么一阵狂轰滥炸，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了！挤了半天，只说出了三个字：

“离就离！”

是夜吴耐失眠了。他嘴上虽然不利索，但心里跟明镜似的：

“这婚离是好离，虽说当初杨花她妈催婚时，借机讨价还价，没花多少聘礼，可爹妈留给我的房子不能就这么批出一半去啊！再说女儿咋办？我以后咋办？”

吴耐越想越麻烦，越想越憋屈，干脆拿起一瓶“小二”灌了一口，登时，体内火烧火燎，眼泪直流。

于是便出现了文章开始的那个场景。

周一早上，吴耐按照上班的时间离开了家，坐上了去杨花家的公交车。他已和领导请了假。

蜿蜒曲折的山间公路，让吴耐的心绪起伏不平，一路上扪心自问：在这穷乡僻壤里生活的人们，照理说应该更为传统、保守一些吧？女人们也应该更恪守妇道吧？女儿发生这样的事，为娘应该觉得没脸见人吧？兴许杨花她妈能说服她吧？

带着希望，吴耐跨进了杨花的家门。恰好杨花她妈打扮得花枝招展，正要出门。

“妈，您这是要出去呀？”，吴耐强颜欢笑。

“赶集去！咋啦？告状来了！”真是知女莫如母呵，杨花她妈一看吴耐的脸色，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吴耐便把事情的原委细说了一遍，再看这丈母娘，居然一点都不觉得意外，而且满脸的不耐烦。

“怨谁呀？自古就有青楼女，这种事情又不是打杨花这儿才兴起的。实不相瞒，当初给杨花找了几个主儿，要不是人家都嫌她名声不好，才不会便宜你这个穷光蛋呢！回去吧，你们愿过就过，不过就拉倒，别耽误了我赶集去！”

“天呢，这是妈吗？这简直就是一老鸨！”吴耐大老远的过来，连口水都没让喝，就被赶了出来。

坐在回去的车上，吴耐无奈之极：

“丈母娘居然也是这样的货色，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这染缸里怎么能倒出白布来呢！当初要是知道杨花是这样的人家，宁愿打光棍我也不娶！可事到如今，谁让我穷啊，人穷志短，先这样凑活着过，等女儿长大以后再说吧！”

颠颠簸簸的路途，伴随着的是吴耐长长地叹息声。

一周以后，公司领导体恤吴耐的难处，把他由外地调了回来。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