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
我虽然是个女子,但我小时候却特别胆大,就算我老爸很促狭地讲些鬼故事,我也不怕。我之所以能够听到鬼话而毫不畏惧,是因为我压根儿就没见过鬼,我何惧之有?因此,我在听到现如今的小把戏(即男孩和女孩)很难教和非常令人恐怖时,我在高考后还是无所畏惧地报考了一家师专,我就不信这个邪,我就要去教教那些小学生。
在Z市,我的这一壮举虽然没能得到大多数市民的认可和艳羡不已,但我老爸老妈却为我的选择而感到骄傲和自豪,不过,我老爸在我到那所小学任教时,还是不无担忧地对我说对那些小把戏能教就教,不能教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必跟他们也是跟我自己过不去。
我边答应边纠正爸爸的措辞,我说合某某同志,请您注意您的措辞,那些孩子不是小把戏,而是小学生。说得我和我老爸老妈都哈哈大笑起来。
我到学校上班后,校长对我很器重,我一到学校,他就让我当三年级甲班的班主任。我不免有些洋洋得意的,在那些老前辈老师面前未免就趾高气扬起来,还有些目空一切,瞧不起他们。
然而,令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是,这些老教师对我的傲慢无礼,非但不生气,反而还好像很奖徕我的这种做法。我问跟我一同来该校执掌教鞭的小吴为什么会是这样。
他先是像看一个从陌生的星球上来的人看着我,看了老半天,他才掏心扒肺地告诉我说那些老教师之所以成为这样,是因为这个小学里的老师大多数被学生家长搞怕了。恰巧我适逢其时地来了,我为他们分散了校长的注意力,他们感激我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生我的气呢?
我对小吴说的话不是很听得懂,我认为教学生学习理应全力以赴勤勤恳恳,至于他们玩耍小心眼我才懒得跟他们去理论。我就这样在Z市小学教学一教就教了三四年,自我感觉还是蛮良好的。直到前几天发生了一件事,才让我的一颗火热的心顿时感到拔凉拔凉的。
事情是这样的,那天早晨我到学校后,发现教室里的几张桌的桌边,好像没有人坐,可能这些学生今天突发奇想,想以此来跟他们说他们敢于长此以往地跟合老师对着干,合老师还不敢于管他们太严厉。
可是我初生牛犊不畏虎似的,而且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我等这些人来了,我一定要管一管,对于他们这样的行为,我是决不会姑息的。
他们来了后,我便让他们到讲坛边背倚黑板站着,对于他们中的几个女生,我也是一视同仁,我是不会任由她们娇生惯养的。我认为温室里是生长不出参天大树的,它只适宜于生长那些娇嫩的花花草草。
可是让我始料未及的是,有个女孩在下课后却打电话给她的老爸。她老爸马上派了几个辅警和警察来了,直到他们把我从教室里强行带到派出所里,我才知道她老爸是一个派出所的副所长。
我到现在也不知道我那天究竟做错了什么,我更不知道那天在派出所里是怎样度过的。事后我努力捋了一下,我依稀仿佛记起了,那些高高大大的警察把我从教室里带走时,我教的学生们一个个睁着眼睛惊恐地看着眼前恐怖的情景。
我被他们带到教室外继续往前走时,我才听见他们高喊合老师。当时我心里的确很难受,那种难受的心情只可意会不能言传,非当事人是不能体察的。
我被他们带到派出所里,一到那儿就被直接关到审讯室里。我不是犯人,我是一个人民教师,我没犯法,我只不过把几个学生罚站了几分钟,他们就这样把我从早晨一直关到下午三点多钟。
在审讯室里,他们严格地监视着我,我失去了人身自由。在这短短的七个小时里,我真正地体味到了度日如年是怎么一回事。
他们不给我喝一口水,不给我吃一碗饭。他们之所以不给我吃饭和喝水,是因为他们觉得没有义务要给我吃饭和喝水,他们认为没有必要给我吃饭和喝水。我不知道什么人给这个派出所副所长的权力,让他派那些辅警和警察抓我到派出所的。
我就这样被他们按坐在审讯室里,一呆就是大半天。我坐在那儿,感到太恐怖了,我看到审讯室曾一度感到像铜墙铁壁一样,我心想此生可能插翅也难飞出这个审讯室了。
我心里很难过,我想哭,但我想到我是一个人民教师,我不是犯人,我绝对不能哭,我不能在这些身材魁梧相貌威严的警察面前哭,我不能失去我做人的尊严,即便要哭也是回家哭,在派出所的审讯室里我是不能哭的。
我到现在眼前还是不时地浮现出我在审讯室里的情景。
那些身材魁梧相貌威严的警察,不论我睁着眼还是闭着眼,我都感到他们正咄咄逼人地向我走来;我被他们押送进审讯室时,我看见那好像永远也走不完的走廊,对于别人来说,可以说是在外边灿烂阳光的映衬下,是那样明亮,但对于我来讲,我只觉得暗淡无光。
我这样说你可能不相信,认为我在撒谎,认为我说话太过夸张,其实你说得是对的,但是你没有像我那样被关进审讯室里,你当然不会有我这种感觉。我当时真的觉得好怕人,真正地感觉到太恐怖了。我现在晚上睡觉时还是不住地做噩梦,有时还会从噩梦中惊醒过来,我会哭着喊道:“不要抓我,我没犯法,我没犯法!”
我老妈打我从派出所里回来,她就跟我一块儿睡觉,每当我被噩梦惊醒时,她就会把我搂到怀里,她轻轻地拍着我的后背说:“我儿莫怕,我儿莫怕,妈妈在这里,妈妈在这里!”
听了我老妈的话,我的眼泪很不听话地夺眶而出。我好像记得我从派出所出来那一刻起,我的眼泪就像断线的珍珠,不住地滚滚流淌。
我扪心自问,我究竟犯了什么错,我只不过把那些孩子罚站了几分钟,我从来没有因为他们迟到而打过他们一巴掌,但那女孩却说我打了她,还说搧耳光,搧得很蝎虎。我真不明白,我兢兢业业地教学,到头来还受到这样的待遇,天理何在,天理何在啊?
我从派出所回来后,我就写了一个简单的帖子投到了我们小学的教学育才群里,我只不过有感而发罢了。
由于我是哆嗦着手在手机上写的,我事后看了看,里边还是有很多病句的。譬如,我想描绘审讯室里有高高大大的警察,我却错写成审讯室里有高高大大的牢房,这看起来很不通,其实却真实地反映了我当时的心境,我是真正地被惊吓到了,我是一个人民教师,我不是犯人,我没犯法,我不想坐牢,我不想坐牢啊!谁能理解我,谁能回答我?
我感到太可怕了,我从派出所一回来,我就把我建立的我班师生和家长都在的微信群解散掉了。可是我真没有想到我这一再正常不过的举动,竟然引来一片质疑声,他们纷纷问我是不是想隐藏什么,微信群里有什么见不得阳光的消息。
我又不是外国人,我是在祖国境内建的群,我们在群里说的话和发的图文都是经得起网警检查的。那些问我的人说不定以前也在群里,他们却仿佛压根儿木有见到似的,还要明知故问。我不禁从脚板底往脑门上直蹿凉气,我感到现在的人真是太人心险恶了,比起我被那些辅警和警察抓走时还要让我感到恐怖万分。
我现在仍然走不出那片阴影,我想起那些辅警和警察抓我时,我就会想起那个副所长。我真不知道他有这么大的权力,仅仅因为我把他女儿罚站了几分钟,他就把我关了7小时,要不是学校校长和我家的人把我接出来,可能我还要在派出所再呆几个小时。
我一想起这件事,我就禁不住不寒而栗,说是让我噤若寒蝉也未为不可。我真正地是不敢于再以正常的姿态去面对我的学生了。在学生们面前,我是一个人民教师,还是一个被派出所关押了7小时的罪犯呢?
有人可能会以为我矫情,故意矫揉造作地夸大事实,说是小题大作,关了7小时不可能是罪犯吧。但是你没有身临其境,你怎么能否认我的学生不在我的身上打上曾被派出所关押过的标签呢?这难道不是非常恐怖的事实吗?
不过,我最后很感庆幸的是我这次幸亏碰上的是一个派出所副所长,我有眼不识金镶玉错把黄金当废铜地把他女儿罚站了几分钟导致他关押了我7小时,如果我这次很莽撞地罚站了一个派出所所长的女儿,我怕不是要被他让我吃几颗花米吧?哇噻,我的妈呀,想想真是太恐怖了,太恐怖了,简直令人毛骨悚然,令人魂飞三山外、魄散九云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