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桂的小秘密
桂桂从前台拿起身份证的时候，眼神始终不敢和前台服务生交汇。她想很快地拿到身份证，甚至都不想拿押金了，她只想快点走，最好在七点以前离开，因为这个时间段酒店上下似乎没什么人来人往……
这是个离家不远的酒店，在这个小城里，出个门碰见熟人是大概率的事。桂桂在房产中介上班，和这个城里买卖房子，租赁房子，看看房子的人接触得太多了……她碰到熟人的机率，太大。
去个菜市场的功夫，就能碰到好几位中介的老客户，他们都是本地有名的“地主”，每个老板手上都有大把房屋出租，一见到桂桂，就会习惯性地报信……还有两个小套空着哈……又出来个单间哈……那个夜宵摊打工的没结水电费就走了你有他电话没帮我找找哈……
桂桂只要不关手机，总会有工作电话……这令她烦恼不已，申请两个号其实可以解决这个问题，关键是，她已有两个号，另个号，那是她的秘密号，不能说！不能说！一定不能暴露的。再多申请一个吧，也怪麻烦的，其实工作电话话费公司有报销，与生活电话分开，也是给自己找麻烦……
桂桂会打小算盘，在工作上也干得小有出息，一个月在她手上租赁成交的房子也不少。这不，老板那边给她上下班免打卡特权，因为她在外面陪客户看房的时间较多，有时候一早就去了，手里还提着早餐，一边吃一边看。有时候下班了还在看房处磨叽，她的工作时间有弹性，这弹性便利了她生活中的许多事。
比如没到下班时间她出来看房了，还剩半小时左右就不用回中介所了，她可以顺便去幼儿园接上大班的女儿……不过，她很少去接，孩子有人接，她还有比接孩子更重要的事。早上也是，她在上班路上接到看房电话，可以顺便买菜送回去……不过她也很少这样做，因为家里有老人管这些事，她顶多顺便逛逛路边摊，或者别的。
这些“弹”出来的多余的时间，她要做一件只有她自己知道的事，当然，还有一个人知道，就是那个和她一起做的人，那个姓郭的男人……那是桂桂从客户群里聊来的蓝颜知己，两年了，利用工作之便，她和这个男人约会了无数次，从半小时的“城市客厅”喝杯绿茶，到宾馆开钟点房刺激一下身体，他们越玩越出格，胆最肥的时候，他们甚至整夜宿醉酒店。
昨晚，男人喝醉了。桂桂不得不用自己的身份证开了一间房，本想陪陪那个醉得不省人事的郭总，等他醒醒酒，大概十二点之前回家的。可是当她溜出1107的房门想打个电话回去时，看见廊间另一头有个熟悉的身影……那不是她老公的哥吗？
吓得桂桂立即进了1107房间也不敢再出去了，她怕撞见熟人，她也不知道那个包工头哥怎么也在那里，该死……他哥可是个在外面混得开的人，当然在哪里出现也不奇怪，说不定这会也是陪客户进了麻将包间……天啦，幸亏他没发现桂桂，不然，她要怎么解释？
桂桂老公常年在外打工，家里只有公婆和五岁的女儿，有时公婆还去他哥那边小住十天半个月，桂桂那点出轨的事，神不知鬼不觉的，玩得溜溜转，她只差没把郭总带回家混了……只要他们想，一个电话，他们就能凑到了一块。
那个时候，桂桂随便给家里打个电话说，在看房，不回去吃饭……还在看房，晚点回去……公婆基本是不过问的。桂桂可以放心大胆地和男人吃饭，喝酒，上床，各种痛快。
但是一整夜留在外面，桂桂还没有做过……女儿才五岁，她再晚回去，也会从婆婆手上接过熟睡的孩子自己带着睡。和男人们那点销魂的事，白天晚上随便抽个半小时就解决了，这根本不影响桂桂人前还是个好母亲，好儿媳，好妻子。并且左邻右舍都觉得她是个早出晚归勤劳工作的好女人。
桂桂很会掂量，不管多晚，只要回去了，公婆是不会有多话的……如果一整晚不回去，该怎么对他们说呢？想了想，桂桂还是给婆婆去了个电话，她先问孩子怎么样，得知孩子睡了，就对婆婆撒谎说，她正在和几个同学打牌，输赢有点大，一下子散不了场，可能打通宵，不要等她回去了……
电话那头婆婆“哦哦”了几声，并没有多问，就挂了。桂桂如释重负，走到满是酒气味的郭总身边，说在走廊有看见孩子的大伯在那里，都不敢出去了，今晚就将高潮进行到底吧……
女人这么放得开，男人更是乐开了怀。他们身体内的荷尔蒙以看得见的速度在扩散，一夜销魂后……一大早，桂桂终于蹑手蹑脚来到了前台，于是，便出现了文章开头的那一幕。
2
桂桂匆匆走出酒店，三步并两步跑到了家，还好，孩子还没醒，公公在做早餐，婆婆在阳台清理要洗的衣物。桂桂大喊，妈，等一下，等一下，我先冲凉，等我衣服一起放进去洗……昨晚打一晚牌，好累，汗臭味好大……
狡猾的桂桂，聪明的桂桂。明明她在酒店三起三落洗过多次了，没换衣服而已……一回到家，这戏演得，跟真的一样，好像真真的她那几个难缠的同学和她打了一通宵麻将，好像她真真的因为打牌打得激烈很疲惫……至少婆婆没怀疑，婆婆还在那里笑着问，赢钱没有嘛……
透过哗啦啦的水声，桂桂大声说，啊呀，累死了，钱没赢到，还输了一点。
天衣无缝的表演，恰到好处的话术……奥斯卡最佳女主即兴表演，她若试镜，谁与争锋？
其实她在掩盖这一切的时候，心里也觉得好笑。也不清楚在外面过个夜，为什么说打牌好过鬼混。说在打牌，只是好赌，心安理得，无关道德底线。如果暴露鬼混，那可是要命，那就是不要脸，那要家破人亡，桂桂太清楚了。
一个人的羞耻感是怎么消失的？当他做了一件道德败坏的事无人关注的时候，他还是有羞耻感的，但是当他做了一件比这更加堕落更加羞耻的事后，她再回到先前道德败坏的事件中，两下一对比，就没有丝毫的遣责了——相比鬼混，打个牌算什么？桂桂就是这么想的。
其实桂桂一开始也不是这么不要脸的。她和老公感情也不是不好，公婆关系也相当不错，孩子三岁时老公去了北海那边，做下海潜水摸贝的那种工作，一年回不了几次，但收入可观，所以一干多年，夫妻俩长期分居。
刚开始分开那年，桂桂真的不适应，差不多天天要和老公通电话，后来，后来老公很忙，她上班后，也开始忙，慢慢地，夫妻之间就没那么日思夜想了，过年回来相聚半月，天天爱情运动，差不多可以排遣一年来的相思之苦。
桂桂之先没工作，结婚前做过销售，也在超市做过收银，打过一些零工。后来老公出去打工，孩子上学，她总不能在家和公婆一起无所事事地呆着吧。所以在好友的介绍下，去了本地一家相当大的中介公司上班。
在中介，工资不高，是算底薪加提成的，如果成交一套房屋，按照收益的百分之十提成，桂桂相当有干劲，尤其后来和郭总搭上后，在他的帮助下，她成交了不少房子，有些麻麻烦烦的后续服务甚至也是郭总帮他搞定的。
当初和郭总聊得来，是因为郭总帮她成交了一个大单——有四个从外地来的创业者，从桂桂手里租了一层两千平的写字楼，就是郭总介绍的……那次，赚到钱的甜头让桂桂觉得，郭总是他的贵人，是人们常说的幸运星，在她人生暗黑无光的日子，能给她带来好运。
女人一旦认定眼前这个男人是好人，是上天赐的佳缘，就会义无反顾地把自己交出去，理由就是：感恩。用一包烟感恩，用一杯酒感恩，用最真诚的关切感恩，当对方有需要时，用行动满足他的需求来感恩……
第一次上床，桂桂记得，她也曾犹豫过，挣扎过，但看到对方那失落的眼神时，她真的不落忍，加上她自己，被他紧紧拥住的那一刻，她的体内也是各种的骚动与不安。啊，她自己也很需要不是吗？当她最后把身体交出去彻底放松的时候，那种来自天堂般美幻的满足，让她觉得就是下地狱也值得。
偷过一次荤的猫，怎可能没有下次？男女都一样，有了一次，多一次又怎样？反正是睡过了，与其纠纠结结，不如大大方方……桂桂就这样一步一步把胆儿玩大了，宽衣解带再也不扭捏，有时还主动得让男人不知所措。
不过胆儿再肥，她的底线是，不让任何第三者知道，不破坏彼此的家庭（她甚至都不知道郭总是什么家庭状况），不奔着结合而去，这是属于她和郭总之间的小秘密，只要没被发现，他们可以将这秘密进行到底……
为此，桂桂很谨慎，就比如这次突然和郭总过了一整夜，用演技掩盖内心那几分不适后，她又放松了，吃着公公亲自做的鸡蛋挂面，她温柔地用最带磁性的母爱之声朝着还在熟睡的女儿喊到：
崽崽！醒来咯！等下要去幼儿园啦……快起床，吃爷爷煮的面面……好好吃……
阳光洒在桂桂精致的面庞上，那表情开心得像一朵开得很尽兴的芙蓉花，屋内平静地弥漫一团和气与温馨，好像真的什么事也没发生，锊锊湿漉漉的头发，桂桂觉得，美好的一天又开始了。
3
临近年尾，桂桂有些着急，房屋中介这一块，生意最高峰是年后，尤其是租赁房这一块，越是年前越没生意，想着那点可怜的底薪，如果没有交易额提不到多少成，她心里有点郁闷，一脸失落坐在那里。对面同是跑房产业务的段姐，看见桂桂这模样，坐在那儿一边喝茶一边暗笑。
段姐跑的是二手房销售，年前这会儿生意还不错，她一直很嫉妒桂桂的业务能力，嫉妒老板给她免打卡的特权，不过段姐这会儿也免打卡了，从十一月到十二月，不到两个月时间，段姐手上成交了三套二手房，之先可是三个月都跑不到一单啊！这回可把过年的钱赚足了。
眼下，她又在跟一个新楼盘的销售部经理交涉，在电话里扯着各种售房套路，那得意劲，桂桂离她十米也能闻到空气中的炫耀味……看来年前她还有大单成交的可能。
桂桂耐不住了，开始给她的秘密情人郭总求援，发信息说元旦前后生意很差，有没有办法帮她也去跑跑新楼盘那边的业务。
信息发了十多条，对方一条没回。倒是这边的工作电话一个接一个，都是投诉的。有个客户说房东不管事，水管漏水一直不派人来修，这会儿漏大了，还要分摊水费……还有个客户丢了钥匙找房东配置，房东叫他又补交押金双方闹得不愉快都打来电话找桂桂评理……
桂桂头大了。以前诸如此类的麻烦事她都能叫郭总去摆平，这会儿，郭总怎么不回她信息啊？无奈，她拨通了郭总的电话。
“对不起，您拨的电话正在通话中……”一连几次都这样回复，桂桂突然有个不好的预感，对方是不是拉黑她了？她马上拿起办公室的坐机再打，果然是通的，但无人接听！
桂桂有点乱了，这是什么情况？早两天前的下午，他们不是还约了一炮么？不是还好好的么？昨晚不还在说那个新开张的春江情酒店他们一定要去试试么？什么情况？郭总是不是遇上什么麻烦了？
整整一个上午，桂桂都在各种猜测中，心烦意乱。以致老板过来找她核实一个电话号码，她都没心思回复。
老板走后，桂桂回过神来，再读一遍刚刚老板给的那个电话号码，她大吃一惊……这不是郭总吗？老板核实他的电话干什么？
桂桂心跳加速，她急匆匆跑到老板办公室，问老板，这个电话号码是什么情况？是客户的吗？
“桂桂，刚刚有人告诉我，说城东又新开了一家房产中介，上面是这个号码，貌似曾在我们客服群出现过，我想你去核实一下，什么情况，这两个月来，我们的老客户在他那边成交了不少单，奇怪，这个中介什么时候开的，你没有听老客户反映过吗？”
桂桂脑袋嗡地一声，懵了。她快被这个消息震翻了……天啦，怎么可能……郭总他不是说他和别人合伙开酒店，他有投资在郊区那个农家乐吗？什么时候他开起了中介所？他这是干什么？还是这中间有什么误解？
桂桂彻底乱了……她踉踉跄跄回到自己的办公桌，老板的话像一枚炸弹，此刻她的脑思维已被炸得漫天烟雾。对她来说，最不可面对的是，她手上那些客户资料，郭总是了如指掌，有些情况甚至比她还熟！比如城东那几个老客户的出租房，具体什么位置她还不如郭总清楚，有几次成交都是郭总去完成的，那时，桂桂开了钟点房脱光衣服在等他成交后回来狂欢……
每次有成交，他们都会用这种方式庆祝，尤其是近一年多来，只要接到业务电话，桂桂马上通知郭总，像吩咐小弟一样派他去完成，因为郭总比她更方便，自己有车，又是这个小县城长大的老油条，哪儿哪儿都熟……
他拿了桂桂手中的那些客户资料，开了一家中介所！为什么一点信息都没透露给她？为什么她从头到尾都没想郭总会是这种人？会做这种事？难道从前所有帮她的种种，都是圈套？都是他早已设好的计？从介绍那四位外地创业者租写字楼起，难道那一切都是有目的的？郭总看准了桂桂，专门有备而来？
各种猜测在桂桂脑海里闪过，她再次拿起坐机电话拨过去，还是无人接听。真是笑话，郭总是知道他们中介所所有工作电话的，包括老板的号，公司里四处坐机号，他都知道，此刻，如果真是桂桂所猜想的，他怎么会接？
工作餐送到了办公桌上，段姐在那儿狼吞虎咽，她吃过午饭后甚至没休息时间，又要去看房，那些客户在前厅等呢。桂桂连饭盒都没打开，她哪还有心思吃饭，瘫软在那里，许久不能动弹。
想起这两年来她一直引以为幸的那个藏在心底的秘密，想那个令她风生水起的好心男人，她欲哭无泪，震惊，愤怒，不惑，这些情绪把她的胃早给撑饱了……
中介所里电话铃声不断，咨询的声音，讨价还价的声音，来回奔走的，热闹极了。但是有谁知道这个上午，桂桂经历了一场怎样的惊心动魄……谁也没有注意桂桂的状况，她在清理提包，是的，她一定要去找郭总，太奇葩太突然了，怎么可能不去问个清楚呢！城东是吧……
4
桂桂一路上，心都跳得厉害。她设想了各种郭总见她的场景，也为自己设计了很多对话方式，她甚至在心底里默默地排练了很多次该怎么开口。
老板说，位置就在城东，挂牌是“跑腿家政”，事实上经营的只有房屋中介这一块，桂桂记住了这一切，出门便叫了个摩托车，不到十分钟就找到了，桂桂的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了……她感觉呼吸都有点困难，拿了零钱给摩托车司机，桂桂站在离那个铺面不到几米的地方，她想平复一下心情再上去。
是的，在二楼，楼下是一家生鲜超市，楼梯间就在墙外，只有两层，那广告牌就挂在二楼窗户旁，“跑腿家政，房屋中介，婚姻中介，保姆介绍……”内容不少，电话号码赫然是郭总的那个……多么熟悉的号！
两年多来，这个号曾给了她多少心跳的感觉，幸福的感觉，治愈的感觉，现在，它出现在那广告牌上，显得那么刺眼，还那么陌生，它好像就是郭总的脸，让桂桂再也看不懂了。
桂桂不知怎么上的楼，门开着，里面两张办公桌，有个女人在接听电话，见到桂桂站在门口，招手示意让她进去坐坐。
桂桂进门了，她想知道郭总在哪里，百来平米的办公室，除了两个办公位置，只有几张长木椅，没有其他人，桂桂环视了一周，听那女人在问：
“你好，是要看房吗？还是找保姆，我们这里是跑腿家政，刚开不久，请问你是要哪项服务？”
女人很年轻，眼睛很清澈，一脸笑意。她盯着桂桂问话的时候，桂桂又神游了……这女人是谁呢？是郭总的谁呢？
“郭总呢？我找郭总！”桂桂开口了，声音居然有点颤。
“你说我哥啊，”那个女人马上回答说，“我哥刚出去看房了，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回，你等等，我打电话问他。”
“不用打了，”桂桂急忙阻止，她说，“我坐在这里等就好，我可以等。”
那个自称是郭总妹妹的女人起身泡了杯茶给桂桂，这时又有电话来，她接电话时，桂桂再次看了看这办公室，她注意到了，这么简单的办公室，居然有三个监控画面，办公桌上，桂桂在显屏里看到了自己……她突然意识到，郭总应该知道自己来了，他的手机应该是连着监控的！
桂桂又一次心跳加速，她希望郭总看到她，能马上回来，跟她说明一切！但是她突然又感觉，他会不会回？或许看见她，他躲了！
桂桂又乱了，她见女人接电话时在“嗯嗯嗯”“哦哦哦”，直觉告诉她，郭总打过来的，并且是在吩咐这个女人，要怎么怎么……
果然，女人挂掉电话再看桂桂时眼里多了一些说不清的味道，她好像也知道了些什么，她对桂桂说，你再等会儿，他就要回来了。那刻意回避不再询问其他话的样子，让桂桂肯定，郭总已看到了监控画面。
桂桂如坐针毡，她的心开始新一轮慌乱。既然有第三者在场，桂桂的话术肯定和她刚才一路上设计的又不能一样了……她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不对，这里应该不是说话的地方！
桂桂起身，她觉得当下最好的办法是先离开，她只能单独见郭总，这一切的一切，都连接着他们俩人两年来的秘密，无论除了他两人以外的谁在场，都不合适，她要保守这秘密到底。
可是，郭总回来了，还是那个风度翩翩的他，一手拿烟，一手拿手机，盯着桂桂问：
美女，要看房子吗？
桂桂一怔，刚想问为什么，郭总又说，喂，你是新来的吧，我们这里有大量房源，要不要登记一下你的身份信息，有需要可以找这位妹子。
郭总指了指他身边的女人，也许真是他妹妹吧。他那表情，那眼神，似乎是从没见过桂桂一样，这渣渣装得很淡定，很自然，好像他真不认识桂桂……
桂桂立马愤怒起来，但是，很快，她又将自己的怒火强压下去，她张嘴，千言万语不知道要说从何说起，要说的太多，可是能说出口的，一句也没有。
郭总坐在他的办公桌前，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这个男人，他吃定了桂桂就是有一千张嘴也说不清了，说清了又怎样？还不是要把自己钉在耻辱柱上？他深知桂桂会守住秘密，这个曾让桂桂迷恋地做了两年铠甲的秘密，如今在郭总秒变流氓的脸上，成了要她小命的软肋。
桂桂的心如堕冰窟……权衡了几秒而已，她妥协了。好吧，既然确定他就是那个劫财又劫色的资深流氓，桂桂只好转身，忿忿下楼了。她万万没想到在郭总面前，酝酿了那么多的对场白，最后竟一句话都没说。
她知道，一切都不用说了，所有的探究都是多余的。现在，除了对不起中介公司，她觉得这两年来，也对不起她身边的任何一个人，她的老公，她的孩子，她的公婆，包括这座城市，她觉得自己不知不觉做了个损人又不利己的不光彩的角色……这一切的一切，让桂桂悔恨交加，羞愧不已。
她带着旁人不可察觉的秘密，泪流满面，从城东到城西，走了很久很久。
回去后，桂桂大病了一场。年前，中介那边几乎没再去了，她请了假。过完年后，桂桂决定不再去中介上班，她正式辞职了。所有人都不知道，她为何辞职，人们只当是她跟他老公一起去打工更合适些。
就是那一年，桂桂带着她的孩子，也带着心底深处的秘密，和那一场不能见光的噩梦，随老公去了北海，从此没再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