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康
一夜春雨,忽然回到家乡,跟母亲对话,母亲说很冷,与她盖上厚厚的棉被,浑浑噩噩,我用双手捧着母亲的头,母亲就这样去了,一切有序的按照家乡的习俗,将母亲送别。昨晚又梦见母亲,醒来凌晨一点钟,回忆过去种种难以入眠。近年除了贪杯过多难以入眠,很少这样一宿未眠。今年是母亲大人去世十周年,这十年很少梦见母亲,即使梦见醒来也记得不是很明朗,而昨夜母亲是那么近,一如既往的慈爱,天涯游子好像找到了温暖一样。
十年是个值得纪念的日子,祭日那天下着大雨,听雨楼外雷鸣电闪,划破黑夜的雷电出奇的闪亮,也出奇的不安分,好像在诉说着什么,我还是没有勇气提起笔。同样是十年前那天,下半夜一点多钟,我被楼下巨大的打门声从睡梦中惊醒,是父亲和姐姐在大声叫我,我慌不择路的冲下楼,来到母亲身边,此刻母亲只剩最后一口气,我跪在床前算是送了母亲最后一程。天亮大雨,越下越大,虽然家里因母亲去世来人川流不息。雨不停的下,下午母亲入棺时发出了一件令我终生难忘的事,母亲的枕头竟然不知所终,一家人到处找,大家都找急了,仍然找不见。如果说到生死诡异之事,母亲的失枕算一件,并且是我经历的。母亲去世的早,可能有点不舍,出殡时辰有点冲,道士一算时日说多呆一天没事,第四天又是雨日,连下了四天的雨,我们冒雨将母亲安葬。中午宴请宾客,喝的尽兴,那时我还不喝酒,如喝必醉。下午筵席散尽,回到家里瓢泼大雨,除了雨声什么也听不进,四周死一般的寂静。
母亲生病期间很瘦,一次我带她和小儿去外滩散步,我拿照相机与她多拍了几张,母亲疑问我是不是怕她不久于人世,我含笑说没有。看病期间医生说瑞典有种药效果好,一个疗程下来费用不菲,医生说可以申请免费试用,前提是必须是贫困户。我也不懂,抱着试试看的心态,让父亲找他的过去当乡长的朋友,一起去民政局再找他的朋友,结果人家说,现在全国在扶贫攻坚,人民奔小康,不可能申请了,此事就此搁浅。没有拿到贫困户证明的我继续奔走于这个世界,小康要奔,大康要奔,太康的魏晋风度也要奔,于是一路裸奔。当然母亲也没有吃到进口药,并且坚强的又活了三年多,超过了医生预期的半年。
十年树木,百年树人。母亲走后我栽的桂花树前两年都开花了,枇杷树也早就结果了。人呢?我呢?自然双鬓早增华发。前些天回家与母亲大人扫墓,村里老人看到我都说不太认识了,有说我越来越像父亲,也有说我矮了,我说:“缩了。”老人们笑着说你都缩了那我们怎么办?大家伙哄堂大笑。这些老人与母亲年岁差不多,小时候在家时比我现在可要小,一转眼都老了,社会发展还算是老有所养,老有所乐。看着她们好像看到母亲般的亲热,岁月蹉跎,令人感慨。
今年疫情近百年未有,其对家国的影响远远超过瘟疫本身,其对个人的影响亦大,这种意义将令社会不由自主的变革。十年前母亲知道自己不行的时候,清醒的告诉我她要出院,要在家中走,要葬在通津桥公墓,因为那里路好走,你和姐姐好来看我。这些都是先知先觉,生死弄明白,母亲活到这样也是值了。社会呢?国家呢?反而是头痛医头,脚痛医脚。试想今年去世的人真是惨,活着低调也就算了。古人云,生死亦大,总不至于死了再死一样的低调。讲真话母亲去世这十年,按说全民医疗应该免费,可是制度上不变革,免费医疗仍然遥遥无期,受苦的人民何止千万。我想免费医疗应该是未来大势所趋,让人民真正的老有所养、所乐才是王道,更是人道。通过这次疫情我想该是撼动这个板块的时候了,期待下一个十年可以实现,或许这才是一个梦想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