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触碰
抬眼望却尽头,你似乎是向我走来了。背着光源径直走近让我感到身体发软,背上汗津津的,也只好勉强支撑,任凭这带着光晕的黑影越来越近,直到走到眼前。你拥抱我时脑中仿佛新年倒数时漫天的烟花那样沸反盈天,和你身体接触的每一个毛孔都开出玫瑰来。
望不见你脸上的悲喜,一切都温柔而缓慢地流淌着,心底有一摊浓的化不开的温情顶撞出来,又禁不住令它随时间悄悄坍塌。全身的每一条神经都感受到那种酸爽。
酸爽?
就是当时的感觉没错,现在想来不可思议。多年来的记忆在脑海中跳针,一幕幕似是梦境。
又是梦一场。
那是属于记忆中17岁的世界,高中生活除去重复的上课下课,在下午第四节课和晚自习之间的两个小时,太阳将落未落之际,美好的像是看过的十几年前的台湾小清新电影。女生裙下纤细的小腿和脸上的婴儿肥,男生穿灰色的棉外套,嘴边稀疏的一点胡渣,舌头伸出来舔嘴唇,再抿一下,还是只能说出再见。两人的眼睛都足够干净明澈,女生低头只顾看脚上的鞋,懊恼早上不该穿一双过于鲜艳的袜子。
仅此而已。
该醒了。
睁眼之后一如既往地失落感,只是一阵而已,长久以来重复做着这样的梦甚至到最后能够清醒地在梦中控制自己的思绪,在梦中也能知道这是梦。太习惯了,同时也享受着生活这样额外的恩赐。
只是近年来梦境愈加模糊,许多细小事物,从前能被注意到的,被迫忽视了,一些章节明显的断片,无可奈何。也想过回到母校找回记忆,可往往故地重游不仅找不回当时的美好,反而平白无故被扑面而来的陌生感击溃,这样巨大的冲击又使回忆变得更加零碎。
想象你也许已经长成不一样的大人,早上再也不会忘了刮胡子而留下青色的胡渣。你穿衬衫打领带,带帽子的棉外套最终会被丢掉而换成暗色的夹克。
想要和你见一面,还是想眼见你心里那个盛放的世界。
鬼使神差般重新拨通你的电话,在时隔多年后。
“嘟...”
说不出“好久不见”
“嘟...”
说不出“你过得好吗”
“嘟...”
说不出“我想你”
“嘟...”
也许此时的所有举动都能够毁灭性地破坏了当年的美好。
“嘟...”
连想要听一听你变声期后的不同的声音也成了略显猥琐的想法。
“嘟...”
无论是什么,只要是如今和那样美好的记忆沾了边的,都像是恶意的玷污。
“嘟...”
连现如今的自己,也不可以。
“嘟...”
所以,算了吧。
“嗒。”
是听筒挂机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