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纪实散文)

‘’煤!写本喽!‘’煤店送煤工老张每到周六早上八点左右就骑着他那辆二八大樑的自行车开始在这条街上挨家挨户的吆喝。老张写本的时候总是一只脚搭在脚蹬子上，一只脚着地支撑着身体坐在自行车的车座上。戴一副一条腿的眼镜，鼻子下面留着黑胡须，头也不抬的闷头写本。有人递上一支烟，他顺手夹在耳朵上，继续写，很快本写完了。‘’留人啊!一会儿送煤。‘’老张又喊了一嗓子，转眼之间，人影就不见了。

煤店离的很近，不一会儿，只见老张身穿工作服，外套一件帆布坎肩，头戴一顶蓝色解放帽，肩上挎着绳套，弓着腰，有些吃力的拉着一辆装满煤球的平板车回来了。这是个铁皮平板车，平板上面四维装有能打开的铁棍，车上能放十几个盛煤的竹筐，竹筐上方留有两个小孔，每个竹筐能盛50斤煤球。卸煤的时候，送煤工把一面铁棍打开放下，把皮带穿过竹筐上方小孔，弯下腰，顺势把皮带放肩上，再抬起腰，煤筐已经背在身后，看好是那家的煤 池子，走到跟前肩膀一歪，哗!一筐煤球倒进去了。然后是收款，这活老张干的很熟练，一般干一上午，老张就把负责区域的煤球送完了。

这时，有人给老张倒茶水，有人给老张递烟，老张也不客气，喝口茶，抽根烟，顺便把竹筐倒过来放在屁股底下，坐那休息会儿。这时老张头上冒出汗了，后背也湿了一大片，脸上有了几个黑道道。要说这老张也够辛苦的，可还是有人不满意，为什么呢？

人们发现老张送的煤球，煤沫子太多!而且有的人家的煤球，就没有那么多煤沫子，感觉老张偏心呢!后来有细心的人发现，有人给老张送礼，悄悄的往老张口袋里塞一盒烟，送礼的那一家的煤球一准煤沫子少。有了这个发现，人们学乖了，老张口袋里的烟也多起来了。然而，也有坚持不给烟的，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煤沫子多些嘛!煤球用到最后，剩下煤沫子，倒上水，用煤铲子搅和几下，再用手弄成煤饼子，往墙上使劲一贴，照样能点火做饭!唉哟，这办法不错，就是墙壁遭殃了!像贴了许多膏药。

后来，人们议论此事说，老张这算不算受贿，有人说，不算，屁大点事，又有人说，如果都不送烟，是不是煤沫子就少了呢？有人说，不会，因为在这个世界上，他就有各种各样的人，有送的，就有不送的，各有不同，又各得其所!老张有烟抽了，送烟的有了投机的经验，获得更多的休息时间，不送烟的有了自力更生，勇于克服困难的勇气和自豪!

但是这以后，因为这煤沫子还发生了更吊诡的事情，有个女孩在三楼阳台边沿上玩耍，不小心摔下来了，人们叫120救护车送医院一检查，毫发无损，当天就回家来了。医生也纳闷呢？干脆有医生陪着这小女孩回家，查看了一下周围环境，医生明白了，这女孩摔在煤池子里了，这煤池子里边堆放着满满的煤沫子和少量的煤球，这小女孩摔下来砸的痕迹还在，是一楼堆放的煤沫子救了这小女孩一命，也该小女孩命大，不然命就没了。医生说，不光是煤沫子，还有小女孩当天穿着裙子下坠的时候兜风也起了一定的缓冲作用。人们啧啧称奇，纷纷向小女孩家长道贺，福大命大!                                           

说来奇怪，这件事以后，老张再送煤的时候，这条街上就再没看见有人给老张送烟了，但老张仍然競競业业的往各家送煤，仍然少不了煤沫子，只是这家家煤池子里都有了煤沫子。

有人问，你写这芝麻大点事有何用？这里有人性啊!没看出来吗？如果这条街都给老张送烟，还有煤沫子吗？如果没有煤沫子，小女孩的命还有吗？如果这小女孩命没了，这个家庭还有幸福吗？这里有太多的转换，何谓吃亏？何谓占便宜？谁能说明白呢？我这是以小搏大!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