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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睡的人鱼之家》:关于生死,既有法理的诘问,更有伦理的温情

2019-07-09  本文已影响5人  此时明月在

在人们早前的认识中,如果心跳与呼吸完全停止,就代表死亡。因为心与肺的衰亡,很快会引起其他器官的衰竭。然而,近半个世纪以来,医学界对“脑死亡”的判别越来越确定。

1968年,哈佛大学医学院特设委员会提出了四条判断“脑死亡”的标准:

1、不可逆转的深度昏迷;2、无自发呼吸;3、脑干反射消失;4、脑电活动消失。

并在72小时内进行循环测试,结果无变化,则可判定死亡。

这个标准得到多个国家医学界的认同。在我国,“脑死亡”的判定,必须同时包含三个条件:不可逆转的深度昏迷、自主呼吸停止、脑干反射消失。

脑死亡后,人身体里的器官就会慢慢地衰竭。如果在脑死亡者身上安放人工呼吸器,则会延缓人体内各器官的衰竭速度,但终究还是会衰亡的,短则几小时,长则几年。

“脑死亡者”与“植物人”的根本区别在于:

植物人的脑干功能依然存在,只是被抑制而暂停运作,有恢复的可能性,也就是说植物人有醒来的希望;但脑死亡者的脑干功能是完全被破坏,无法复原,亡者不可能醒来。

普通民众很容易将二者混淆,因为它们初期表现很相近。尤其是作为脑死亡者的家属,更愿意相信亲人只是暂时醒不来。

《沉睡的人鱼之家》电影版

在《沉睡的人鱼之家》里,日本作家东野圭吾对“脑死亡”作出了深度思考。

一方面,他冷静理性地从医学角度分析,认同“脑死亡”是一种确定的死亡状态。另一方面,他对脑死亡者的亲人希望亡者能奇迹醒来的想法,抱有极大的同情。

即使世界陷入疯狂,我也有要拼死守护的人,即使全世界认为我才是疯狂。

《沉睡的人鱼之家》讲的是一个6岁的女孩因溺水导致脑死亡,但仍能够靠着高科技设备呼吸。她父母不舍得放手,花重金维持她这种沉睡的状态。

《沉睡的人鱼之家》电影版

尤其是她妈妈熏子,看见女儿的身体在电流刺激脊椎的情况下,居然会有抬手的动作,就陷入了一种疯狂的促使女儿更多动作的希望中。

她每天与女儿说话、清洁、喂食、运动关节、换新衣服,请老师到家里给女儿讲课,甚至带着女儿出席儿子的开学典礼。

但是,其他人越来越明白,女孩完全是靠机器来维持生长与动作,但大脑运作早已停止,实际上她是一具无生命的躯体。

当熏子请技术人员用科技刺激手段,让女儿的面部产生微笑的表情时,在场的人都毛骨悚然。女孩的父亲忍无可忍,心痛地甩了熏子一个耳光,告诉她女儿已经死了。

《沉睡的人鱼之家》电影版

其实,熏子何尝不知道女儿醒来的机会渺茫。但她是一位妈妈啊!

她是如此地不舍,编织着细密无根地希望,每天徜徉在虚幻的相聚当中。同时,她内心又如此清楚,女儿随时会由于器官功能衰竭而彻底离去。

熏子每个月都会给躺在床上的女儿拍照,就是为了有一天能选一个好看的遗照。她在希望与告别中徘徊,撕扯着自己的心。

直到三年后,女儿最终在一个晚上停止了所有器官功能,连科技设备都无法促使她延续呼吸了。对熏子来说,这才是真正的结束。

尽力给你幸福,即使你已不在。这是一位妈妈最简单彻底的爱。

我不疯,我只是爱你。

《沉睡的人鱼之家》电影版

东野圭吾:写出这样的故事真的好吗,我仍在烦恼之中。

《沉睡的人鱼之家》的作者东野圭吾,本是理科出身的电气工程师,却凭借推理小说的写作成名,并获得广大读者的喜爱。他的作品并非只有无情的杀戮与分析,而是充满了对人性的解读。

尤其是《白夜行》与《嫌疑人X的献身》,情节的设置与人性的善恶冲击,都掀起一片关于伦理道德的热议。这两部作品可以说是东野圭吾创作的顶峰。

而《沉睡的人鱼之家》却跳出了推理小说的范畴,让冰冷的理性分析为喷薄而出的感性作铺垫,从而更加推动感性的凄怆。

《沉睡的人鱼之家》电影海报

东野圭吾的高明,不在于他挑开了人们心底深处的痛楚,而在于他引发了无尽的思考。在《沉睡的人鱼之家》里,他抛出了一个无人能解答的悖论:

当每个人都试图说服熏子,女儿已经死去,只是一具尸体,熏子则出奇冷静地打电话报警请警察到场,然后用刀指着女儿的身体。

她说,如果你们都认为我女儿死了,那么这一刀刺下去,我算不算杀人?如果算,就证明我女儿本来没死,只是被我刺死,那么我甘心无悔地去坐牢。

在场的警察无法回答,即使是检察官或者什么人都无法回答。在这一刻,既有法理的最高诘问,也有伦理的最大温情。

爱,不可理喻;爱,总是有迹可循。

《沉睡的人鱼之家》电影版

生命,原是一场漫长的告别

撇除医学分析、法律界定,单从人生的角度来看,《沉睡的人鱼之家》要告诉我们的是一个事实——

生而为人,无论你多么不舍,无论是作为亡人还是未亡人,你与亲人总会有相互告别的一天。

这很残酷,却是我们不得不面对的事情。只是有些人能够很快放下,有些人很久很久才能放下。熏子与女儿告别了三年。而在《奇葩说》中的马东与他的父亲也是告别了三年。

因为他的父亲是意外身亡的,父子之间没见到最后一面,马东对此一直耿耿于怀。直到父亲走后的第三年,一天晚上马东梦见了父亲:

“我父亲跟我说,我今天才真正地走了,很高兴跟你做了一世父子,有缘再聚。我不信,我不信那时父亲跟我说的。因为我觉得父亲在他去世当天就走了,他一呼一吸之间就不在了,我觉得是我自己跟自己说,我自己的一个潜意识放掉我自己,然后从那天开始,我也可能真的会放掉了。”

在场的人都泣不成声。

《沉睡的人鱼之家》电影版

蔡康永也讲了他的朋友——一位台湾舞蹈家罗曼菲。罗曼菲是脑癌去世的,她在生前为自己举行了一场“Party”形式的葬礼。她说她先告辞了,大家请继续玩耍。“Party”现场,不断播放罗曼菲在舞台表演结束后的谢幕画面,以示告别。

听者无不动容。

中国的文化,一直都习惯于避谈生死。但每个人都很清楚,那是我们生而为人无法回避的事情。

无论是马东的难以释怀,还是罗曼菲的豁达,抑或是熏子的执着,都让我们深深感到,生命就是一场漫长的告别。

我们能做的是,在有生之年,珍惜所爱的人,珍惜每一分相处的时光,对宇宙让我们相逢的礼遇心存感激。

只有这样,最后的“别离”或许反而最不重要了。

《沉睡的人鱼之家》电影花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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