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后的小镇往事(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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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
可能是在脑袋没长硬实前,保持了一种怪异的睡觉姿势。导致我后脑勺生的坚挺。同样的发型留在我头上便会显得突兀,而我妈那时候热衷自己在家跟我剪头发,所以各种参差不齐的样式都被我顶出去过。而那时家里剪刀是通用款,也就是剪完塑料口袋剪大蒜。剪完报纸剪猪下水,某天看到在院子耍的我头发有点长了。扯过来一块洞眼密布的窗帘往我身上一罩,手边的剪刀拿抹布一擦。就开整了,我其实一直很担忧我母亲那双有时六亲不认的手。手指偶尔用力过猛直接戳到脑门跟眼睛上是常事,那个我也习惯了。我更担心的是这个开口快超过我脖子的剪刀,我不太希望它有失手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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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某天老妈也剪腻了,更可能是实在看不下去我这龊发型。于是把我挪到了老街半坡上的一家理发店里,做了固定会员。那位女师傅跟我妈年级相仿,把一手园艺活整到了修剪头发的技术里。得益于小时候发质较硬,从那以后我也就有了个又圆又大的后脑勺。
而我之所以还能记得半坡上那家理发店,是因为在那旁边住着一位远房的亲戚,姨姥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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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我的记忆里停留的时间并不长。印象里每次去理发或是上街路过她家,要是赶上她能在家门口,便会喊下我及我妈在她家门口唠嗑,老人那时记性不太好。貌似把我妈当成自家女儿误会了好几次,因妈小时候上学困难时老人也曾资助过。所以家里对她一直很感激,关系也比一般的远房要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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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每要在她家门口唠唠时,她便会从家里搬出几把从来不用的椅子,招呼我们坐下。她所住的邻街老房子,是一间老式门面房改造而来的。除了厕所,就只有个通间。窗户糊有报纸遮的也很严实,屋里的的低瓦数灯泡常年照不亮整个屋子,除了摆在最角落的那张垫了无数褥子的床外。就剩下其他所有她能搜罗的家具,桌子及长凳上摆满了各式红漆箱子,那里面装满了她的家当。而下面时不时堆积着,在外出于习惯收罗的待卖的破烂。做饭的煤炉子摆在大门外,上边每次都架着一壶待开的水,旁边还摆有同样饱经风霜的炒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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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去她家里时。她都会安顿我们在门口坐好之后走进房门,在她那杂乱的角落里,翻找着可能积存的水果。多数是柑橘及橙子之类。那时时兴靠着这类水果补充VC,由于它们的储存时间也较长,所以老人亲属间来往多会送些这样的水果。
而她家存放的水果,因为老了而不大好使的记忆,以及之舍不得吃的旧习,经常就烂在了箱子里而不自知。拿出来时只能剐去烂掉的部分,将剩下来的掰给我及我妈。在监督般的眼神注视下,母子俩咽下一口口水,便闭眼吞了下去。姨姥这才放心的开始了她的家长里短。
姨姥是以教师的身份退下来的,所以在小镇上,她是为数不多拿着退休金生活的老人。也是因为教书所以常年戴着厚厚的眼镜,发箍把她稀疏的头发固定的齐齐整整,而她也时常讲起她的革命记忆,得益于她的健谈,妈跟我早上出门买个菜,回家时可能已经是中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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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常有下午时她可能闲的,就会沿着下坡路一路走。看到我们在家的话就会进来跟我们打声招呼。要是赶上了我正在家里看电视,她也会陪我一起打发下午的时间,因为自家没舍得置办任何家电,所以她往往比我这个年纪的孩子看的更加入迷。法律援助节目,她会跟着电视里设计好的离奇故事啧啧不已。抗战剧,则会时而饱含热泪,时而情绪激动念念叨叨。看着看着就看到电视跟前去了,往往我想换个台时,看到她那样入迷都舍不得按了。而姨姥还是有一定的社交敏感度的,虽记性不好。但是她掐的准饭点儿,一准在那之前借故离开,不会欠下她们心中的人情债。慢慢踱步走出家门跟我们挥手再见,嘴里还念叨着电视里的情节。
她就是这样一个老人家,虽然场景不多拼不出她完整的轮廓,但是这些点我一直都记得,虽然听到过她的儿女疏远,但并不妨碍她依旧热爱生活,虽然日常的生活一直保持着拮据,但也不影响她时常帮衬亲人。
那个戴着眼镜的姨姥,也就这样永远的住在了我记忆之中小镇的半坡上。那里炊烟不断,那里畅叙家常。
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