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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说新语》仇隙第三十六

2022-11-29  本文已影响0人  倾杯行

有时候就被书里面的那么一句话刺中心灵……

不能释怀才泪如泉涌,从心流淌的才是人间最宝贵的水。


仇隙

孙秀既恨石崇不与绿珠,又憾潘岳昔遇之不以礼。后秀为中书令,岳省内见之,因唤曰:“孙令,忆畴昔周旋不?”秀曰:“中心藏之,何日忘之!”岳于是始知必不免。后收石崇、欧阳坚石,同日收岳。石先送市,亦不相知。潘后至,石谓潘曰:“安仁,卿亦复尔邪?”潘曰:“可谓‘白首同所归’。”潘《金谷集诗》云:“投分寄石友,白首同所归。”乃成其谶。

孙秀不仅记恨石崇不愿意送绿珠给他,又不满潘岳以前对自己不够优待。后来孙秀做了中书令,潘岳在中书省碰到他,就跟他打招呼说:“孙令,还记得我们以前的交情吗?”孙秀说:“心中藏着呢,没有一天能忘记!”潘岳这才知道自己在劫难逃。后来孙秀逮捕了石崇、欧阳建,同一天也逮捕了潘岳。石崇先被押到了刑场,不知道其他人的情况。潘岳随后也到了,石崇对他说:“安仁,你也这样了吗?”潘安说:“这可以说是‘白首同所归’了。”潘安在《金谷集诗》里写道:“投分寄石友,白首同所归。”竟然成了谶语。

【评析】石崇本身就是个打家劫舍、视人命如草芥的人渣,这次恶人自有恶人磨,遇到了更恶劣的浑蛋孙秀。西晋末年,朝野上下一片乱象,狗咬狗一嘴毛,这样的王朝完全是自取灭亡。

刘璵兄弟少时为王恺所憎,尝召二人宿,欲默除之。令作坑,坑毕,垂加害矣。石崇素与璵、琨善,闻就恺宿,知当有变,便夜往诣恺,问二刘所在。恺卒迫不得讳,答云:“在后斋中眠。”石便径入,自牵出,同车而去,语曰:“少年何以轻就人宿!”

刘璵兄弟年少之时就被王恺所憎恶,王恺曾经请两人来家里住宿,想要暗地杀害他们。王恺叫人挖坑,坑挖好了,要将两人坑杀活埋。石崇向来和刘璵、刘琨关系很好,听说两人到王恺家过夜,知道会有意外,就连夜去拜访王恺,问刘璵、刘琨兄弟在什么地方。王恺匆忙间没法隐瞒,只得回答:“在后面房间里睡觉。”石崇就径直进去,亲自把他们拉出来,一同坐车走了,并且对他们说:“年轻人怎么可以轻率地到别人家过夜!”

【评析】王恺这人出身世家大族,人品却低劣无比,目无法纪,为所欲为,竟然因为看不惯两个青年才俊就想活埋二人,可谓歹毒至极,生前死后都是为世人所不齿的历史丑角。有意思的是,王恺死后获谥为“丑公”,可谓盖棺论定。

应镇南作荆州,王修、谯王子无忌同至新亭与别。坐上宾甚多,不悟二人俱到。有一客道:“谯王丞致祸,非大将军意,正是平南所为耳。”无忌因夺直兵参军刀,便欲斫修载。走投水,舸③上人接取,得免。

镇南大将军应詹出任荆州刺史时,王耆之和谯王司马丞的儿子无忌都去新亭给他送行。座上宾客很多,没想到他俩都来了。有个客人说:“谯王司马丞被杀,不是大将军王敦的意思,是平南将军王廙干的。”无忌就夺下直兵参军的佩刀,要杀了王耆之。耆之跑出去跳了河,被船上的人救了,才免于一死。

王右军素轻蓝田,蓝田晚节论誉转重,右军尤不平。蓝田于会稽丁艰,停山阴治丧。右军代为郡,屡言出吊,连日不果。后诣门自通,主人既哭,不前而去,以陵辱之。于是彼此嫌隙大构。后蓝田临扬州,右车尚在郡。初得消息,遣一参军诣朝廷,求分会稽为越州。使人受意失旨,大为时贤所笑。蓝田密令从事数其郡诸不法,以先有隙,令自为其宜。右军遂称疾去郡,以愤慨致终。

右军将军王羲之一直看不起蓝田侯王述,王述晚年的声誉却越来越高,王羲之尤其不高兴。王述担任会稽内史时,母亲去世了,就留在山阴县办理丧事。王羲之代理会稽,多次说要去吊唁,却一直没去。后来他亲自上门通报吊唁,主人哭了以后,他却不进门哭吊就走了,用这个来羞辱王述。自此双方就结下了仇怨。后来王述出任扬州刺史,王羲之还在会稽郡,一得到这个消息,就派一名参军上朝廷,请求把会稽从扬州划出来,成立越州。接受任务的人没把事儿办好,传出去以后反而大为当时的名流们所讥笑。王述也暗中派从事一一检举会稽郡内的不法行为,因为之前有嫌隙,王述就让王羲之自己看着办。王羲之就称病离任,因愤怒激动而死。

【评析】从这篇来看,“书圣”王羲之的心胸真的够狭隘的,所作所为不够厚道,像小孩子耍脾气。

王东亭与孝伯语,后渐异,孝伯谓东亭曰:“卿便不可复测。”答曰:“王陵廷争,陈平从默,但问克终云何耳。”

【译文】东亭侯王珣和王恭两人说好的事,过段时间,王珣的意见逐渐变了。王恭对王珣说:“您怎么难以揣测了?”王珣回答:“王陵在朝廷上据理力争,陈平沉默而顺从,最终要看的,还是结果。”

王孝伯死,县其首于大桁。司马太傅命驾出至标所,孰视首,曰:“卿何故趣欲杀我邪?”

王恭死后,头颅被挂在朱雀桥上示众。太傅司马道子坐车到那里,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头,说:“你为什么急着要杀我呢?”

桓玄将篡,桓修欲因玄在修母许袭之。庾夫人云:“汝等近,过我余年,我养之,不忍见行此事。”

桓玄准备篡权谋反,桓修想趁桓玄在自己母亲那里待着的时候袭击他。他的母亲庾夫人说:“你们是近亲,让我安心过完余生吧,我养大了他,不忍心看到你做这种事。”

【评析】手足相残这种惨剧在南北朝实在是太多了。权力、利益、仇恨、嫉妒,都会腐蚀一个人的心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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