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上世界
崭新的生活像一枝能奏出多种曲调的箫笛,简单直接,有时是激情的乐动,有时是幽幽哀切的期待,而拎着两只塑料桶,到对面的一个墙圮倒塌的大场地上拎水,则是一个沉重的笛吟。
每天要喂饱进门右边的褐色大瓷缸,总会耗费很多的力气和美好的早间时光。
附近的人们指望着这处生命的水源,排起队的,就顺着队列的样子规规矩矩的来事,夹塞的总会招致众人的指责。
在这片泥土砖块,废瓦积尘罗列的颓圮高台上,那接水的塑料管子,从地下兀兀的冒出来,就那么不长的一截儿,直通通的支楞着。也没能装上个龙头阀门的物件。不知这地儿哪位天才的发明家,某一日发明了一个合适的木头橛子,用水时轻轻拔下,拔的角度不对了,那水嗞出来,没落进水桶,倒打在人的衣裤鞋袜上!烂砖烂瓦间是些厚重的积土,湿了水的鞋子,又踏过高台上那些泥土浮尘,就像从雨天泥土的街道走来,走进屋间的白色地板,又印上泥土的鞋印。
为拎水而吵架的事情时有发生。就在蓝梦理发店的后场子进大铁门的左边,站着一个有水龙头的快乐水管,背负着那片场院里人们的饮水洗嗽 。由于距离的原因,在那边打水,有点舍近求远的意味。而要到场院左边后面的茅厕处,若从蓝梦理发店的后门出来,一直东向走过老农机公司边的小道,再转向北去数十米的样子,就到了左边场院后的茅厕。要么从蓝梦理发店的后门出来,斜刺里穿过那些商铺后笘搭的参差不齐的房子,走上不长的一截,就到了场院上石子硬化的主道,再顺着主道东去的方向,不到二十米的左边 ,就是场院人们生活垃圾出掇的地方。
昨儿早间,刚从茅厕方便出来,本打算隔着老农机公司东边清静的地方回转,可从前院场子上送来的吵骂声,吸引我不得不临时改变了原定的路线。觅声追迹,是所有人们的嗜好,为了不辜负这般的根性发挥,一探究竟,成了当下唯一的兴味。
两个女子,一个男子,被当成了场院录制的彩排,再就近里瞧瞧,那两个女子和那一个男子,都是场院左边门房里的商户,他们各自经营着自己的理发店,又是隔墙的邻居!为接水而战?似乎有点小题大做了!
男子束起食指指指点点,“一个早上,就你们家缺水?霸占着水管,这桶连着那桶,这水管是你们家的吗?就你家掏钱了吗?”
“这水管谁占住,谁接水!你们家又不是没一晌半天的占过?你把洗衣机搬到水管边,水小的时候,人家要接水理发要生活,你们家还高兴着用洗衣机洗衣服!洗衣机的水马上能满起来吗?人家做饭用水都成了问题了!洗头理发都成问题了!你还随自家高兴,用洗衣机洗衣服?自己不看看自己?还寻趁别人的麻搭!我缸里不备水?让你们家的洗衣机没死没活的占着,来了洗头理发的,我用空气洗别人的头吗?”
“你瘪子别招?我看你是欠揍了!”
“招就招了,你能怎么着?”
男人一个把掌拍过去,又推搡了一下,那个理发店矮个的女老板倒在了地上,那店里另一个胸部高挺,脸上长痘的女孩,看男人打了自己的老板,也用十个手指扯抓那家理发店的男人,没扯住,自己用力猛了,斜了身体倾倒前去,男人踹了那女孩两脚,又抓起就近身旁一盆泥土色的廉价花盆,就要砸将下去!
虽然是同行,也隔着一定的距离,两家理发店的女人虽说不怎么熟捻,但又是逢着打过招呼儿的。看看聚集的人们,倒没有一个实心劝架的,心下还是有点落忍不住。
“花盆砸下去,没有轻重,你砸吧!都是做生意的,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不想做生意了,你就砸吧!”我对着那男人,男人火头下了点,迟疑里,我从他手间接下那个会顷刻落下的花盆。
场院里的人们散去了,妈呀!我的缸里还缺着水呢,倒误了我不小的功夫呢!
在这地方生活了一段,也得了些经验,不想拎水站队,就蓬着头,抬个早,没人拌挡,半个小时的,就蓄满了水缸。
要是柳长庆在店里就好了,要不胡海生也好!自己的男人用着理直气壮,别人家的男人拎水就显得不好意思的样子!
何况胡海生是个什么身份呀?他只是店里的普通顾客!人家来店里理发,干洗敲打个头。他时常开着黑色的桑塔纳,人家是干什么的?让人家那宽展的身板子拎着两只水桶,帮你在对面的活动水管处拎水?人家那么干净整洁,身着黑蓝的西服,腰间别着个嘀嘀响的bb机,衣领上缚着件银灰或暗红的领带子,手上掂着那有份量的大哥大。让人家拎水?那泥土沾上人家笔挺的衣裤,沾上那一尘不染的油乌乌的黑皮鞋,人家根本就不是那拎水的料!
“我给你拎水去!”人家还真到对面高台土坯的接水处拎回两桶水来,那干净的皮鞋上,妈呀!沾了两脚湿泥呢!
她不好意思的为他找卫生纸找擦鞋的毛巾,
“说不让你拎水,我腾下点空子,自己几下子就拎回来了!你看,这懂坏了你裤子,我可赔不起唉!”
要是自家的长庆,她用的着这般心神乱动,屁颠屁颠的着急慌乱吗?也用不着这般的客套和不好意思的!
“老板提水呢?”隔壁卖包子的老板娘和胡海生打着招呼。
她可不想让人说三道四的,那次的确是个意外。看起来水能用过一天的,焗了几个油,那水就见了疙疙瘩瘩缸子的底子!
右边瓷缸旁是排连排的蜂窝煤,蜂窝煤和瓷缸中间的空闲,是个能盛下三块蜂窝煤的蜂窝炉,四季的炉火上,架起个厚底半大,戴盖的铝合金锅子,该换煤时夹出整块的蜂窝煤,该蓄水的时候,打缸里舀起两塑料瓢子。
进门左边洗头的水缸,是从打铁皮那儿订制的。水缸约有一尺高低,靠墙的一面扁扁的贴墙而立,凸起的肚子,面向着每个进门的顾客,容纳着热水凉水的混集,集合好了,就可以随着缸下金色的龙头,藉着那箍紧龙头棉布圆柔的通道,流向人们的发丝。
“来了——”隔壁卖包子的女人笑眯了眼睛,问候胡海生。
胡海生的桑塔纳停在了街边,隔壁卖包子的女人,多数在外面的案板上捏包子或饺子,她家的店在主街和梧桐街相连的纽带上,一头把梧桐街的边角别上,一头又把主街的一角别紧。凡是过往的人们,都喜欢在她家停留会儿,听这好说话的女人叨咕些街坊奇闻,她就是不用花钱的时势新闻,想了解民间世事,桌听手工包子店老板娘免费播放。
打了招呼的包子店老板娘,说是捏包子,也会努起嘴来,向那些外面桌上吃包子的熟人,挤挤眼,抬了抬下巴,示意胡海生去的理发店。也许有些人听懂了包子店老板娘的暗语,也会模棱两可的笑笑,也有不懂究里的跟笑,笑出了市俗的浅薄。
柳长庆去太原打工的很长一段时日,凭着憨胆撑起来的理发店,总会迎来三教九流的顾客,一个长碎发的中年男子,把左边的衣袖有意提了提,说话间暴出他的两颗金门牙,套在左手无名指间,那扁宽的金戒指上镶嵌的绿宝石,闪耀着优雅尊贵的气息。
他向我偷偷示意,若有可能,他这闪闪发亮的戒指,也可以立马成为我的私有财产。
我不得不使劲儿摇了摇头。要了那戒指,戴在手指间,看起来好好像个活跃的玩具!自己做粗活的男人呢?戴起来更是不合时宜,不成体统呢?冬天漏粉条,戴上个豪华的戒指,委屈了那东东!
“你若喜爱,可以送给你!”他从手指间脱下递给我。
拿起来看看无所谓,真是一只不错的戒指!可惜看不出更多新鲜的名堂,只好小心还给了尊敬的顾客。
他把戒指重新套上他那右手无名指的手指间!
店门处走进豪爽的顾客,
“理不理我这样的头发?”
“理发店,就是理头发的!要什么样的发型呀?”
招呼新到的顾客,是我热情的职责。这般的支应,不得不分散了和之前那位谝话的专一,他走出店门时,带着某种遗憾的背影。
沉沉吁了一口气,投入到新生的服务。
“我长的这么好看!你就没有感觉吗?”
我看了看那眼眉可以的顾客,“你长的好看是好看,我理的是头发,不是看样子咧!”
“我这么优秀,见了我的女人都说我好帅!你就没有动心的地方?”
我只好又强调了一遍:“我关心顾客头上的事,你也许关心女人脸上身上的事。每天面对着那些不同的顾客,关心顾客的好看难看,那好像不是我工作的内容?那也不是一个理发人要操劳的闲心呀!”
要么理了发的男人倚靠在三人沙发的一角,吸烟说话,迟迟不愿起身离开。
“我要去外面买点东西哦!”或者说突然间想起了什么的样子,“奥——午饭还没吃呢?我得在外面吃点饭,饿死了!”
打发走了闲客,理发店又成了自己的天下。没有顾客的约束,时空里全是自己的思维,没有顾客的打扰,空间里播满我安静的心跳。
有时觉得自己是被疾风吹落发廊的一粒微尘,渺小,微不足道,唠唠叨叨生活在这社会的最底层。有时骇怕那家庭陷入贫穷的窘境,夜难成眠。有时用气筒般的鼓动,鼓动起那颗不甘平庸的心,怀抱着一鸣冲天的愿望。
做着头上的工作,高擎着那文学的鲜艳旗帜,多愁善感,又信心满怀,也许那所谓理想的事业,是意志坚强的力量,击打的地方总是孤独无望的漂零。
只要有一颗稻草依偎,也想把它推向彼岸的守望,在孱弱的站立里,自尊高于一切,坚守高于一切,即便毕生寂寞,也依然属于真实的自我。
在这理发的风尘,在这理发的市俗,在这赖以为生的饭碗,在这花红柳绿都可以盛开的地方,月儿我有些时是别人的影子,有些时是家庭担负的双肩,有些时是兜揽别人垃圾的好袋子。
钱把这世人整的团团转,整的疯狂痴迷,颠堕残忍,它是个能耐的主人,无论富贵贫贱,无论聪慧笨拙,让他们心甘情愿,像风轮一样,扯天铺地的转动。
琴棋未动风雅生,头上推出江山秀。书香自是苦中剑,剪起刀落三千柳。
那天写下这首七言绝句时,被胡海生瞧见,他也随兴在纸间落笔:
没有青梅竹马来,只因人间情缘浓。万花丛里颔首笑,君子心中一点红。
“月儿,你看看我头上是不是生了火疙瘩?”云弟走进来时,月儿理发的工作正好收尾,用海绵扑打过顾客额头脖颈处的发屑,看着脖颈边还是粘贴着几根,用嘴轻吁了两下,最后干脆用手拨拉过,结束了手边的理发。
“看,在这里呢!”
“我怎么看不出来?”月儿找了几次,方才找见云弟说那火疙瘩的地方。那疙瘩底下白,上面冒起个红尖尖,她一动那疙瘩,云弟就喊起疼来。
“就这么点点儿的疙瘩,倒疼的你挤眼抹泪的,那你家的苗苗是怎么从你肚里钻出来的?”
“生娃那是没法子的事 么?疼的厉害了,也就不觉得有那么多受不了的疼痛了!”云弟佯怒起来。
“月儿,我不知该怎么办吗?这几日里头都大了!不让大伟来店里,他默认了!可不知怎么的,还是讨厌着他。那不是一般的讨厌,你知道那种讨厌的滋味吗?——是无尽的累呀!”
“你说想办美容美体休闲馆,人家拿出钱来,帮你租了店面。跑里跑外置办好了一应物件,这会子店也办起来了,俩人的孩子也两岁多了,倒弹嫌起人家了!”
“我没说大伟不好,可是心下别扭着,就是看不上他!”
“大伟除了长的碎薄些,对你可是百依百顺的!人家要养着你,那个富贵有余的家,也养得好你,你偏要出来折腾,把心折腾的大了,又多嫌起人家来!大伟娶了你,人家死心眼的疼着你,你嫁了别的人样儿好的,说不定这会儿经受着什么样的苦难呢?”月儿在自己好朋友云弟的背部拍了下,“我扑腾是为了活家,你扑腾是为了开心,咱们那块哪家儿像你婆家一样,公公是外县的农行行长,家里又住着两层的小洋楼!出行有男人开着二一二吉普车开路呢!我看,你还是知足吧!”
“好了,我头被你说的更大了,帮我揉揉太阳穴,哎呀——头一低,后面也疼的,帮我后面也揉揉吧!哎呀!就是那地方,不过,疼了下,你手放开,动起来也舒服了不少!”
“你店里不是雇了几个按摩的吗?”
“她们呀?按不到我心上去!哪有咱姊妹这样的!”
月儿不知怎样安慰打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明明好好儿的日子,她却平白里生出许多的烦恼来!她摇摇头,还是难以费解的样子。
自己花钱办起的门店,不能快乐的进出,自己的女人,心眼里全是别人的影子。不让来就不来吧,只要脸皮没被撕破,官面上他大伟还是云弟堂堂正正的男人。
大伟这般宽宏大度的想法,就对了,这日子还有继续下去的希望。
云弟想她妈了,一个呼机过去,大伟的bb机响起来,不管在哪个地方开着车,他总会第一时间回过媳妇的电话。
上丈人家,包包箱箱一大堆,云弟她爹妈笑歪了嘴,邻居家羡慕嫉妒的红了眼。
云弟是土鸡扎上了凤凰尾,土鸡飞进了粟米堆,云弟是一纵身掉入了蜜罐子,一展翅飞进了百花丛,一拨弄掉进了大伟家的钱窝窝。
“云弟回来了!”坐在绿意环绕的212的吉普车上,云弟摇下了大半截的玻璃窗,车进了乡间的土壳路,车速慢慢的幽闲起来 ,比人步行快,比那自行车的车速还会慢点儿。
这样方便着云弟和她见到的邻居乡亲随便的打声招呼。人家看见你了,人家正找着缝隙问候你呢!和见了面的相亲套上一两句近乎,又累不到哪儿去!你小嘴巴巴儿先送出声,这女娃没忘了本子,没生出那有钱了显摆起的臭架子,还是个乡里乡亲间的好女娃呢!
那忠诚的大伟,那不错眼珠子爱呀亲呀的小大伟,那瘦小零碎的个头,那小小的肚子 ,小小的脑袋,一个小巧的组合体。
若是个纤弱的女子,还有些女子柔曼的魅力,还得些别人的衷肠,还赢些别人的倾慕。
云弟呀!我风华茂盛的友友!粘腻着大伟那些丰满的阔绰,修补着她那些欠缺的富足。
云弟呀!大伟带你走上云端的轻盈,带你走向繁华的虚荣,大伟带你堕入心灵的魔障,让你私下里备受自己的诟骂。
云弟呀!我真诚的朋友!神灵呀!你造出这两眼里妩媚连绵的女子,像那叠翠起伏的山岳,若生在那光耀之家,该有什么样的夫婿?该有什么样的作为?
大伟呀,你也不必在云弟的不屑里,丧失掉自己男人的自尊!你那魁梧英俊的父亲,怎的生出你这般难登大雅的男儿?是神灵的捉弄吗?抑或前世罪孽的贻祸?
我听过云弟失眠的呐喊,我听过大伟撕心裂肺的伤痛!背着心灵的绞索活着,对谁都是灾难!
当月儿我想用自己手间的剪梳,剪断云弟大伟脑间的烦恼,中和他们内心的世界,我还是有种蚍蜉撼大树——自不量力的无奈!
在那一个晚间,云弟在我耳里裝进了她的秘密,
“那个人对我很好呢!看看!”她从脖颈上抬了抬她的金项链。
那黄金的纽丝纹项链,细细的链子下,扣着个心形金包玉的红坠子。
“大伟家在你结婚的时候,不是给你买了个牡丹花形的链子吗?当时我们伙伴还羡慕嫉妒的要死,足金的!十八克重呢?还是二十克呢?反正我记不清楚呢!”
“那个戴在脖子上有些重么!感觉样式没这个俏皮呢!”她爬在月儿的耳畔,“我们去地区最大的购物中心买的,还有两身裙装呢!改天让你瞧瞧。”
“你店里不好好照应,光往外面跑!”
云弟的休闲馆在这片商铺的另一条偏街上,隔着城关村的这片大场院,和梧桐街平行,只是那些门店在场院偏街商铺的对面,管辖权属于城关地界上各个私家的宅院,宅院一般前置门面,后连着东家生活的主房。
三年后,当我的朋友云弟香消玉殒于那栋门面二楼上的踩背按摩高高的扶手上时,人间感性的乱麻,打碎了我最后那抹移情别恋的暧昧!
我可以把海生当作自己店里的一位常客,并永远把他置于顾客的地位,这样我们的友谊就长了不少的时日。
海生有时连天儿的来来去去,人多的时候,向月儿摆摆手,扬扬头。人少的时候,干洗理发,敲头打背,磨叽有余。
我爱理发,也许又不爱它,我要生活,就要欢蹦乱跳的投入进理发的忙碌。
理发店不是秦楼楚馆,没有笙歌燕舞,理发店没有安富尊荣,只有迎来送往。
理发的顾客是山风,吹进店来落沙尘,吹过街道是过客。理发的顾客没定数,理发的男女戴雾纱,理发的工作没边际,理发的罗筛网燕雀。
每每想到这样的生活,不是她期望的样子,心眼里兀兀的云山雾罩缭乱开。她徘徊在这生存的驿站,世界的灰尘,一点一点落积在她曾经纯真无瑕的心灵上,她有时是黑色的,有时是灰色的,有时是色彩斑斓的,当她混浊芜杂,面目狰狞时,她希望那大慈大悲的观音菩萨,用杨柳玉净瓶的清清之水度一度,还一个透明干净的自己。
别人也许生下来,就有不努力得到的幸福基石,而她只有父母馈赠给她的一腔热血,和那些自励自强的无畏拼挣。这似乎是笔永难扼止的精神财富!让她一文不名时,没有羞怯和自卑,用艰辛无望的劳动和灵魂智慧的胶着,争取着生存的狭窄权益,在淹蹇困囧的迫害里,没能被岁月的魔鞭,抽毀去自强不息的火花。
电推声让让的响着,在这单调的工作中,一些发屑飞上月儿的脸颊唇上,衣服鞋袜 ,一些汗渍流过她的眼睛,刺辣辣的疼,她不得不小心翼翼的用手背揩去额间眼皮的汗水。
电推子,这个小巧的工具,帮扶着月儿,完成着一个个光荣的任务。高兴时,柔柔的低吟浅唱着,发怒时扯起它的破嗓门,嗡嗡的干吵嗓子不吃发。
那用顺了的电推剪刀,时日一久,竟然和理发师生了某种默挈的心灵通感,它们随着理发师的期待走,随着理发师的心意游,理发师的天空是蔚蓝的海啊!电推像那摇头摆尾嬉戏闹闹的游鱼呀!空间飞扬起落的刀剪呀!则像那凌云腾雾的蛟龙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