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养陌生的小孩子

杨翠翠是在住院大楼外一条长凳上抽烟的时候，遇见小胖子的。那时候小胖子一个人坐在长凳的另一边，垂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似睡非睡的样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杨翠翠是来看老爸的，老爸年前开车途中遭到几个恶匪的袭击，身中两刀。他命真是大，恰好被自己的女婿，杨翠翠的老公开车经过，发现老丈人躺在路边，于是送到医院。

杨翠翠的老爸在医院里躺了半年，上周才恢复意识。杨翠翠每天都来看父亲，今天也不例外。

“能给我抽一根吗？”

杨翠翠侧过脸，目光迎着那个小胖子，看见小胖子眼里的乞求。她拿出香烟，抽出一根，递给了小胖子。

“你是来看谁？”

小胖子吸了一口，呛得咳嗽起来：“我爸爸。他在重症监护室。快死了！”

杨翠翠喔了一声，心想小胖子的妈可能在住院大楼里。

一个护士走过来，站在他们身前，对着小胖子说：“医生找你。”

小胖子似乎预感到什么，他艰难得站起身，准备背上背包。

杨翠翠把手中的香烟熄灭，也站起来，对着护士说：“我是他父母的朋友，我也去。”

病房里跟杨翠翠想得不一样，只有一个站着的医生和躺在病床上的男人。

医生对着孩子说：“你看见这个仪器上的线是平的，对吗？”，男孩没有说话，医生继续说：“那说明他的脑已经死亡了，从医学定义上讲，你父亲已经过世了。”

男孩听了，眼里闪出了泪花。杨翠翠跟医生说：“请你出去一下，让孩子跟他爸爸说两句话。”

小胖子身子探下来，看着那个没有生气的躯体：“我恨你，我恨你，你这个狗东西，一天到晚鬼混，喝酒，服用违禁品，现在留下我一个人面对这个乱七八糟的世界。”

杨翠翠在离开小胖子之前问了一句：“你妈妈呢？”

小胖子回她：“我从没见过妈妈，只是跟爸爸生活。”

杨翠翠回家之后把这事当作谈资跟老公讲了一下，老公沉默了一会儿，杨翠翠心里知道，这个故事让他想起了自己的身世。他跟小胖子的经历有点相似。

一周后，一辆警车停在了杨翠翠家门外，警车上的一名警官敲开房门，对着开门的杨翠翠说：“这个孩子拿着改锥去打劫便利店，他说你是他的监护人。”

车门打开，从车上下来的是那个小胖子。

杨翠翠送走警官，看着留下来的小胖子，不知道为什么，很想收养这个孩子。

老公下班回来，杨翠翠把下午的事情告诉他，老公怒了，他咆哮起来：“我不同意，一个不知底细的小流氓，一个反社会的孩子，我不要收养。”

杨翠翠端着手中的酒杯，听完老公的咆哮，一句话都没有说，她尊重老公。

老公把小胖子拎起来，放进车里，载着他朝城里走去。小胖子在车上一句话都不说，车行到一半，杨翠翠的老公把车停下来，打开副驾驶座的车门，对着小胖子说：“你可以下来了”，小胖子嘴里嘟囔一句：“这还没到城里呢！”

杨翠翠的老公把他的背包从车里拿下，甩在地上：“走吧，小流氓！你以为骗得了女人的同情就能过了我这一关吗？”

小胖子突然哭了：“我什么时候骗过她？我在寄养家里被人打，实在受不了，才跑出来，去抢劫便利店的。”

杨翠翠的老公懒得听他解释，发动了汽车，准备离去，那个小胖子从兜里拿出改锥，在手里比划着：“你不是人，是个混蛋！”

杨翠翠的老公看他这样，又熄灭了发动机，从车上走下来，迎着小胖子走过去，小胖子一边骂一边朝后退。

杨翠翠的老公对他说：“你不可以求我收留你，但你可以求我给你找份工作。”

小胖子眼里露出迷惑：“那我能做什么？”

杨翠翠的老公盯着远处草地上的一个塑料袋：“你可以帮我把它捡回来。”

小胖子看见了那个黄色的塑料袋，飞跑过去。

杨翠翠站在家门口，看着老公带着小胖子又回来了，老公对杨翠翠说：“别想让他跟我们住在一起，也别想收养他。”

杨翠翠点头：“都听你的！”，她嘴角向上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