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一双翅膀

作者：黎荔

飞翔是什么感觉

曾经有人为了像鸟一样

把一对大大的翅膀

绑在自己的身上

然后高举手臂

从高高的山崖上轻轻跳下

世界上就是有这样一类人

执著于对永恒意义的追问

他们不相信自己只是

从母胎中落地的一个肉体

他们不停地在大地上

走来走去，渴望不可能

渴望自己不曾拥有的东西

许多年前

我们都曾是个朴素的少年

听到有一个声音说

你不该飞

否则会掉进沼泽

听到另一个声音说

你不会不飞

否则就配不上那双翅膀

那对在身后的隐形翅膀

在更早之前

我们都曾是个天真的孩子

在小小的脑袋里

装满了奇奇怪怪的想法

幻想自己是天上飞翔的小鸟

无拘无束挥动小小的翅膀

想飞到哪儿就飞到哪儿

后来，我们都不过

在平地上徘徊

在尘土飞扬中行色匆匆

偶尔还记得天空

还怀念飞翔的感觉

我们嘲笑那些有飞翔想法的人

在这个世界上任意而行

需要天赋异秉

很难说飞和不飞

哪一种才是幸福

什么要将一腔痴心梦想

放在一双纯白的羽翼上

渴望掠过一碧如洗的晴空

展开所有可能和不可能的翱翔

自以为有了翅膀

就会变成一只鸟

以为变成鸟之后

就可以拥有自由

在晨曦初上时

偶尔有些时刻

我们还渴望振翅高飞

在澄蓝明净的天空里

如一只白色的飞鸟

想知道山峦与河流的真正去处

想知道极高极高处耀亮的阳光

谁愿意停留在

现实的污黑枝干上

日益变得皮毛蓬松

懒惰而丑陋

其实眺望天空时

我们已经起飞

飞过只是一刹那

天空中却留下了

翅膀的划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