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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让痛永远是痛

2021-01-04  本文已影响0人  月明素光暖

“故书不厌百回读,熟读深思子自知”,一本好书真得可以让人百看不厌,不同的视角总会有不同的体会,不同的故事也总是让人有不同的收获。初读,那只是故事;再读,故事里有了自己;合上书,自己已成为那个故事了。

我用一周的时间初读、再读、细品、回味了《自在独行》这本书,从刚开始选定这本书,到断断续续的读完,其实没用多少时间,但再读、回过头来细品时,就不由得陷入其中不能自拔。我无法让快速阅读吞噬掉我细嚼慢咽的享受,我实在压抑不住对某个点的泪崩和沉思,于是不管不顾整本书的感受,写就了单篇的所思所想,也算是对自己的安慰吧!

实际,在自己心中一直有个话题不想碰触,也一直不敢碰触,怕写不好,怕交代不了自己的内心,那是我心中不能弥补的痛。这个话题,这个痛,是我的父亲和母亲。

我要感谢自己选择阅读了贾平凹先生的这本《自在独行》。关于父亲和母亲的书有很多,但这本书中短短的几篇文字就扎入了我的内心深处,打开了我封尘多年的那个心门。所以,我拿起笔不再犹豫,写下了《<纺车声声>,声声唤起我的记忆》那篇回忆母亲的软文。这篇文章离妙笔生花相差的实在是太远太远,但就是这几千字却让我走得太久太久。回忆有时很痛,但我依然怀念。因为虽然痛,却让我的心得到了抚慰。看到的是笔下的寥寥千字文,可落下的是泪无数,夜无眠,这份陈酿于心的厚积之情,岂是寥寥几笔就诉之于笔端的浅尝辄止,那是触动心里最柔软的深沉之音。我庆幸自己打开了这道感情的闸门,让曾经的爱在身体里回温。今天,我就再让回忆带着我返程,让我再把泪沾襟,让我再感受那如山的依靠,那是父亲曾给我的温暖的抱抱。

            我的人生只有第一象限

我的父亲,是一名普通的机械制造厂的工人。父亲从小没怎么上过学,但却识文断字,而且还写了一手好字,所以打小呀,就要求我们要好好写字,说“写字如做人,要堂堂正正”。父亲书没念多少,但道理懂得很多,街坊邻居有啥事都愿意找父亲商量,父亲也很乐意帮助。在我的脑海里,从小到大,母亲经常和我们说,“向你爸学,大了准没错!”,言辞之中尽是幸福。

我是家里最小的,姐姐和哥哥都比我年长许多,而且,父亲母亲30多才生了我,这在那个年月,就算是“老生子”了,所以母亲对我的疼爱多过所有人,那可真是“捧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干啥都是围着我转。父亲经常因为这和母亲生气,说“你不能这样宠他,这样会宠坏他的。”而且,每次父亲陪我的时候,也常和我说,“男孩子,要有男孩子的样儿,别和小姑娘一样,啥也不敢,遇见啥只会叫妈妈。”这是我记忆里父亲的形象,“不能总是被宠着,要像个男子汉。”

父亲有个绝技,就是手特别的巧,拿块木头弄吧弄吧就刻个鸟呀,雕个花呀啥的,而且父亲做家具的手艺是远近闻名的。那时,谁家搬家呀、结婚呀,可不像现在去家具城买现成的就得了,都得用早早攒下的木料提前几个月请师傅给做,父亲就是十里八乡的师傅。那是真得要提前预约的,排着队候着。你说厉害不厉害,反正我那时是穿着虎皮大衣,特神气!

父亲给人家做家具,经常是早早走,挑灯了都不见人影。我好奇的很,每次都闹着要跟着去,可母亲那是一百个不同意,一是不放心路上的安全,二是担心父亲顾不上我。可是,父亲愿意带着我。他也想着法儿帮我做母亲的工作,终于让我如愿以偿,有了第一次,也就有了第二次,慢慢地,母亲也就不再说什么了,直到我上了学才不再去。

去给人家做家具,说是请的,实际干的是劳动强度很大的活儿,父亲会在正式开工前,把刨子、锯子等大工具提前安顿好,开工后每天只随身带一个帆布包,里面各种小玩意,什么都有,我也不知道都叫啥。

父亲带我去,从来都不会让我闲着。刚开始是让我整理工具,收拾碎木料,把下好要用的料码整齐。后来,又让我把一些小的零件进行组合,于是我就学会了用钳子,用改锥等这些简单的工具。再后来呀,父亲让我看着图纸分类,哪个部分用什么零件,就按类别摆放到一块,我简直就是一个小帮工,还挺忙活,但那时觉得特别好玩,这些东西在家里根本没玩过,而压根儿没有是在帮父亲干活的感觉。每次回了家,都和我那帮小伙伴显摆,神气的很呢!

我清楚地记得,有一次母亲和我说:“你知道为啥妈会一直让你和你爸去吗?”

我似懂非懂地看着母亲,她接着说:“你爸就是你爸,看得就是比我远,他想着你跟着去了,妈不在身边,你就不能总是撒娇,他要锻炼锻炼你。”

我说:“妈,挺好玩的,这比每天玩玻璃球、玩躲猫猫好玩多了。”

母亲说:“是这么回事,妈眼瞅着你一天天地在变,眼里能看见活儿了,也知道帮人了,妈是打心眼儿里高兴,还和你爸说,你这小儿子长大了。”

我着急地问,“那我爸怎么说呀?”

母亲笑着说:“他呀,先是笑,然后看着妈说,‘男孩子就得多练练才有出息。你在家把他当宝一样护着,出去可没人这么惯着他,而且这小子可以,一告啥都能弄个样子。这样下去呀,大了一定不会错。’听你爸夸你,妈那个高兴呀,你懂吗?”

母亲高兴地搂着我,可我比母亲还要高兴呢!

人生的路怎么走?

父亲用他的方式告诉了我,有了起点,方向就是关键。

父亲常说,“人这一辈子的路呀,要用心,只有用心去问路,才能放心去走路。”

我既高兴于母亲对我的百般呵护,但我更欣喜于父亲用木头给我刻下的这个像楔子一样的起点,还有这个永远只有第一象限的人生坐标。

            遗憾是种无法弥补的痛

做家具的活儿需要好身体,父亲一边要工作,一边要用业余时间去做活,很是辛苦,而且父亲的年龄越来越大了,母亲就不再让他去做这个了。

每天大人上班下班,我上学下学,虽然家里并不是有多宽裕,但一家人每天热热乎乎得过日子,感觉特别温暖。

但这种好光景不长,母亲病了,我上高中的时候,母亲早早就离开了我。这对我来说是无法接受的事实,在那段时间里,我变得一句话也不说,学也不想上,一个人总是发呆。

后来,姐姐和我说,“你当时那个样子,可把我们吓坏了,爸都急得哭了。”姐姐说,“从来都没见过爸掉眼泪。”

现在想来,就父亲与母亲的感情,母亲的去世,对他无疑是沉重的打击,表面上我们看不出来,可我见过他半夜看着母亲的照片掉眼泪。他白天是不想让家里人看到,怕大家难过,而实际最难过的莫过于他。当时,他一边还要照顾我,他知道我还小,而且对母亲是极为依恋的。所以,他看到我那样,是伤心、着急,又无奈,那种感情多年以后,我才真正体验过。

父亲面对我的状况,冷静下来后,每天和我说许多话。当时,有许多邻居和朋友,让父亲送我去医院,还推荐了一些什么偏方之类的,但父亲都善意地拒绝了。父亲的韧性是够足的,他依然每天想着法儿地和我沟通,其实他说的每一句话,我都有听,只是不想交流。他说得最多的,也是最后解开我心结的,是他说的,“人这一辈子,有看风景的喜悦,就一定有经历痛的伤,其实这都是人生。也许你小还不懂,但谁不是这样跌跌撞撞地在过自己的人生呢?”我就这样渐渐随着父亲的开导,从那个崩溃的状态中走了出来。后来, 父亲和我说,“你真是让爸伤不起呀,否则,我怎么向你妈交待?”我只记得,当时,我只是流泪,只是流泪,半晌无言以对,最后,只说了一句,“我再不会了,爸!”而他已背过身去了,我只看到他的肩在不停地耸着。

封闭的内心需要的是什么?

也许需要药,也许也需要医生,是最需要的一定是不放弃的耐心和不抛弃的爱。在父亲身上让我也深深地感受到了“爱子心无尽”的母爱之情。

姐姐和哥哥都成家了,所以,母亲走后,我一直与父亲一起过。不管遇到什么高兴的,还是不高兴的,都和父亲说。父亲经常告诫我的总是那一句:“别没事找事,但真要有了事就别怕,更别躲。”这也养成了我做事只对事,从来不对人的性格和风格。

后来,自己上了大学,参加了工作,一路走来都踏踏实实,坦坦荡荡,干什么事都不觉得有那么多顾虑,倒也挺顺当。但正如父亲说的,人生的路就是在跌跌撞撞中前进,不可能一帆风顺。

记得是一次工作调整,新来的领导要安排他的亲信,于是就把我“下放”到了基层单位,当时,所有人都为我打抱不平,我也是气得够呛。我找领导去说理,其实我并不看重这个位置,只是觉得憋得慌,想要个理由。但人家这领导只是一句话,“你还年轻,而且能力强,换个环境多锻炼锻炼,能有更好的发展。”这种冠冕堂皇的话,滴水不漏,左右逢源,我一点办法也没有。我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一时没了主意。

就这样气呼呼地回到了家,倒头便睡。父亲看见我这样,知道我遇到事了,就问我怎么了。我就全告诉了父亲,而且还说,“不干了,明天我就请假,气死我了。”

父亲盯着我,半天没说话。那样子,让我现在想来都有点发毛。

沉默半晌,父亲说:“就这,就这就把你打倒了。你可够怂的,爸给你说的都白说了。”

我看着父亲,发现他眼里有亮闪闪的东西。我低下了头,低声说:“他这就是打压我,排挤我,我忍不下这口气。”

父亲语重心长地说:“你呀,也算是经历过一些风浪的人了,先不说人家和你说的是不是实心话,单凭你这样子,人家就把你小看到家了。人这一辈子,不顺心的事十之八九,但这就是日子,日子就是这么一天一天过来的,光是顺着过,那不是过日了。遇到事了,就躲,就跑,那是人生的逃兵。”

我没说话,只觉得还是不舒服。

父亲接着说:“明天就去新单位报到,而且要准时准点去,这是骨气。你有本事在原来的地儿干得好,就一定有本事在这儿也干出个样儿来。记着,干啥都要干出个样儿来。不是为了别人看,为自己,为了不荒废自己的人生。你相信:是你的,终归会是你的,不争不强也是你的。”

父亲说得很激动,我听着也松了一口气,感觉突然有一种冲动。

我点点头,没有说一句话。第二天,我准时出现在了新单位的办公室,与新同事办理了手续后,立刻投入到了工作当中。我知道,单位每个人都在看着我,他们可能还没接受这个现实,但我接受了,而且我是愉快地接受了。

18个月,我没有一天懈怠,也不敢懈怠,因为我知道这不仅仅是我在面对,更是父亲在背后的支持。18个月后,那位领导被调走了,好像后来发展得很不如意。而我又被重新调回到了原来的单位,但这时的我并没有多少喜悦,不是不高兴,而是突然觉得父亲太伟大了。

“是你的,终归会是你的,不争不强也是你的。”这成为了我心里常念道的话。而这句话也让我一路向前,不管是西北风的凛冽,还是倾盆暴雨的洗礼,我都从不畏惧,从不逃避,在欣然接受的同时,也让我练就了迎风可舞,沐雨可喜的淡然心态。

母亲离开20年后,父亲去世了。他们都说我哭得特别伤心,他们只知道我是伤心而泣,但他们不知道的是,我伤心的不仅是一个被我叫做“父亲”的人走了,还有我从此失去了一个让我心灵可以依靠的山。

“人间五月杨花酩,岁岁来勾想父亲。”,我不是五月,我是常常想起我的父亲。

有种遗憾叫做离去,有种遗憾叫做无法弥补的痛。

        最深的依赖,是骨子里的爱

现在,我也为人父,我时刻告诉自己要做父亲那样的父亲。而且,更加深刻体会到了“父爱”的力量。

记得孩子小的时候 ,一次我和孩子过马路,孩子非要紧紧拉着我的手。

我说:“自己过吧,没事。”

孩子调皮地看着我说:“你拉着我过。”

我说:“为什么呀?”

孩子说:“我拉着你的手,我就敢。”

我当时一怔,方发觉,原来自己这并不那么有力的手,在孩子的眼里就是坚实的依靠。

虽然孩子没有说出来,但不能用语言表达不是更生动吗?也许作为父亲的我并不是十分强壮,但却不可否认:这个被爱包裹着的“力量”的概念,已远远超出了字典里生硬的解释。此时此刻,父爱的最好诠释就是大手拉小手的感觉,就是这没有多少力量的“力量”。

父爱如山,我怎能忘记,那是我心里最深的依赖。

父爱如山,我怎能忘记,那是从未实现却一直都有的温暖的抱抱。

我看着自己的孩子,我怎能忘记我的父亲,那是同样让我入骨难以忘怀的爱。

每当孩子叫我“爸爸”,我都会问孩子:你知道爸爸是什么呀?

孩子笑着说:“爸爸是高高!”

孩子大一点了,又说:“爸爸是英雄!”

孩子再大一点,会说什么呢?

我希望听到的是:“爸爸就是我心灵的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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