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词随笔 四十二
读诗词,使胸有锦绣,让心容万川;让自己不空,使人生不寒。
四十二
自古逢秋悲寂寥,
我言秋日胜春朝。
晴空一鹤排云上,
便引诗情到碧霄。
这首《秋词》作者刘禹锡(772~842年),字梦得,唐朝诗人,文学家,哲学家。自称“家本荥上,籍占洛阳” ,七十一岁时,卒于洛阳,葬于荥阳。 诗文俱佳,与柳宗元并称“刘柳”,与韦应物、白居易合称“三杰”,并与白居易合称“刘白”。白居易称其“诗豪”。
一个“豪”字,足以概刘梦得一生!
唐德宗贞元九年(793年),刘梦得21岁,与柳宗元同榜进士及第,贞元十八年(802年),迁监察御史。当时,韩愈、柳宗元均在御史台任职,三人结为好友。贞元二十一年(805年)唐顺宗即位,东宫侍读王伾、王叔文等受到了重用,柳宗元和刘禹锡一起辅佐推行永贞革新。但不到200天改革失败,王伾,王叔文被贬,柳宗元和刘禹锡、韦执谊、韩泰、陈谏、韩晔、凌准、程异八个人被贬为州司马。永贞革新以“二王八司马”被贬而告终。柳宗元贬永州(今湖南零陵),刘梦得贬朗州(今湖南常德),一呆十年。这首《秋词》即此时所做。
此诗一反悲秋失志之态,以最大之豪怀称颂秋日之生气,借扶摇直上一仙鹤,发气冲云霄之诗情,丝毫无悲秋感时伤怀之意,虽处贬黜之地,仍有豪兴之胸,读之有仰天长啸之心。此乃刘梦得之豪壮。
刘梦得之豪并非一时之气,而是一生之性,一世之情。
唐宪宗元和九年(815年),刘禹锡与柳宗元等一起奉召回京。次年三月(816年)回京后刘禹锡创作了《元和十年自朗州召至京戏赠看花诸君子》一诗:
紫陌红尘拂面来,
无人不道看花回。
玄都观里桃千树,
尽是刘郎去后栽。
诗用双关语意,玄都观暗指朝庭,桃千树指满朝新贵。别看你们现在桃之夭夭,还不是咱永贞革新失败后才有机会!题目“戏赠”,满含讥谕。因之,进京不到一月,因“语涉讥刺”被贬至连州刺史(今广东连州),一呆又五年。此诗见证了刘梦得之豪直。
唐穆宗长庆元年(821年)冬,刘梦得任夔州(今重庆奉节县)刺史,期间作
《浪淘沙》九首,
其一:
九曲黄河万里沙,
浪淘风簸自天涯。
如今直上银河去,
同到牵牛织女家。
其八:
莫道谗言如浪深,
莫言迁客似沙沉。
千淘万漉虽辛苦,
吹尽狂沙始到金。
其一豪迈,其八豪坚。
在《历阳书事七十韵》序中刘梦得称:“长庆四年八月,予自夔州刺史转历阳(和州),浮岷江,观洞庭,历夏口,涉浔阳而东。”,因此便有了这首《望洞庭》:
湖光秋月两相和,
潭面无风镜未磨。
遥望洞庭山水翠,
白银盘里一青螺。
在刘梦得诗眼里,千里洞庭仅如一白银盘,湖中君山只若盘中青螺。举重若轻,若纳须弥于芥子,匪夷所思!此乃刘梦得之豪逸。
长庆四年(824年)夏,由夔州调任和州(今安徽和县)。和州只给刘梦得安排了半间茅屋,里面仅能容一床一桌一椅。遂有了那“山不在高,有仙则名”的《陋室铭》。尽显豪趣。
唐敬宗宝历二年(826年),刘禹锡奉调回洛阳,任职于尚书省,自初次被贬到此时,前后共历近二十三年,在他北上经扬州时,与同回洛阳的白居易相逢,和赠诗作《酬乐天扬州初逢席上见赠》:
巴山楚水凄凉地,
二十三年弃置身。
怀旧空吟闻笛赋,
到乡翻似烂柯人。
沉舟侧畔千帆过,
病树前头万木春。
今日听君歌一曲,
暂凭杯酒长精神。
白居易赠诗“举眼风光长寂寞,满朝官职独蹉跎”为好友抱不平,刘梦得回赠以“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何等的豪放!
唐文宗大和二年(828年),《元和十年自朗州召至京戏赠看花诸君子》的续篇,《再游玄都观》问世:
百亩庭中半是苔,
桃花净尽菜花开。
种桃道士归何处,
前度刘郎今又来。
不一样的桃花,一样的刘郎,一样的讥刺,一样的豪率。
唐文宗开成元年(836年),六十四岁的刘梦得改任太子宾客,分司东都的闲职,白居易以同样的身份留居洛阳也已三年。刘白二人唱和相得,白乐天在写给刘梦得的《咏老赠梦得》云:
与君俱老矣,自问老何如?眼涩夜先卧,头慵朝未梳。有时扶杖出,尽日闭门居。懒照新磨镜,休看小字书。情於故人重,迹共少年疏。唯是闲谈兴,相逢尚有馀。
刘梦得和赠《酬乐天咏老见示》:
人谁不顾老,老去有谁怜?身瘦带频减,发稀帽自偏。废书缘惜眼,多灸为随年。经事还谙事,阅人如阅川。细思皆幸矣,下此便翛然。莫道桑榆晚,为霞尚满天。
莫道桑榆晚,为霞尚满天!相比白乐天之失落怀旧之情,刘梦得多的便是豪达!
白乐天在《刘白唱和集解》中言:“彭城刘梦得,诗豪者也,其锋森然,少敢当者。”
其豪锋森然,少敢当者。乐天果然梦得知己,一语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