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水之殇

大叔像是酒管用了。

他慢慢转过头问我，知道六几年的洪灾吗？

我说大体知道，有一夜上游水库开了口子，冲走了几百口子。

他沒有接茬。

我就补充说，有回特意上百度查过，搜＂峨庄洪灾＂，所以记得很清楚，1965年7月14号夜里，紫峪水库。

他问，想过吗，为什么会发灾？

我都不用思索，很明显，老家有两排山，中间形成狭长的山沟，而村子都在山沟的山根上，那一年一定雨水特別多，山洪空前积聚，最终把上游的老水库给撑开了⋯

他沒有承认也沒有否认。

他顾自说，我小时候听老人讲过另一个版本，就像你听大人讲三十年前的牛来之死一样。

他怕我不明白，又打了个比喻，就像一枚硬币，我们识别的带字的一面，但也应该好理解--这个世界还有另一面。

有时候你不需要知道，但真实存在。

他说，当年的夏天，夜很黑，在村头听老人们讲洪灾，听的都不敢一个人回家。

说到这，他眯着眼，望着我。

我咽了口唾沫，讲吧大叔，最好连牛来和后来的事一块讲透了。

他又呷了一口酒，好像这瓶小二多么有年份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