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养母生母【十三】
王娟妹被紧急赶来的120送去医院，接到电话的张梅，顾不上手边正在试衣服的客人，慌慌张张的收拾了摊子就往医院赶。
王振国已先她一步赶往医院，在急诊室外，来来回回滴跺着脚步，焦急万分。蹲在角落里的浩浩，头深埋进了膝盖弯里。张梅被风吹得披头散发着匆匆赶来，她一把拉起浩浩，瞪大了双眼，上气不接下气下气地问着：“浩儿，这是咋呢，你俩不是好好的出去玩吗？咋姐姐就被人撞了呢，到底是谁撞的，人呢？”
浩浩抬起头，泪眼婆娑的望着妈妈，半天才挤出一句话：“司机跑了，我叫路过的人帮忙叫的救护车。”
张梅又急切的问着：“好好的，怎么就会被车撞的呢？是怎么被撞着的？”
任凭张梅再怎么问，浩浩始终埋着头，只是抽抽噎噎的哭着，总不再出声。他答应姐姐的不可以说出来，但是他也不想骗妈妈，他只有保持沉默。
张梅显得有些失了耐心，转而摇着浩浩的肩膀，继续追问着：“浩儿，把事情经过告诉我，我们不能让造事的人逍遥法外，知道吗？快告诉我，你这孩子，都这时候了，咋就这么闷呢，你倒是说句话呀！”
王振国看着张梅一个劲的追问着，他跑过来拉开张梅：“好了，浩儿自己都吓怕了，别逼他了。他不说，你逼死他了也逼不出一个屁来，从小就这样。别急，娟妹儿还在里面呢！等等再说，等她醒了再问她也不迟。”
说完，王振国一把搂过浩浩，拉着他坐到椅子上，自己也挨着坐下。心慌意乱的他，烧着一根接着一根的烟。张梅趴在急诊室门上，瞅着门缝使劲的往里瞧，想看着里面的一些动静。
这时，门吱嘎一声，出来一个医生，趴在门上的张梅一个不妨，顿时跌倒在地上。她顾不上被磕疼的膝盖，一骨碌爬起来，拉着医生的手臂，焦急不安地问着：“医生，孩子怎么样了？”
医生一脸疲惫的摘下口罩，揉了揉眼，对着张梅问道：“你是王娟妹的家属吗？”
王振国也赶着凑了上来，对着医生说道：“医生，我们是王娟妹的爸爸妈妈，我家孩子咋样啦？”
医生摇了摇头，一声叹息：“唉，这个孩子可惜了！”
顿时，张梅一个腿脚发软，倒在了王振国怀里，浩浩赶上来紧紧抓着张梅颤抖着的双手。他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望着医生，眼里透着害怕地问道：“医生，我姐姐死了吗？”
医生看着浩浩泪流不止的样子，摸了摸他的头，说道：“不，你姐姐没有死，还好送医院及时，出血及时止住了，也不是伤及要害，命算是包住了。只是……”
医生说到这儿，看着三双企盼的眼神，停顿下来，她的心里也跟着一阵酸楚。
张梅瞬间又来了力气，从王振国的怀里挣出来，又一把抓紧了医生的手，问着：“医生，你说我家孩子没事了？好啊，没把命搭上就好了，人在，希望在啊！”
医生拍了拍张梅的肩膀，缓缓地安慰着：“是啊，只要还有人在，都是幸运了。只是，暂时来看，孩子下半身粉碎性骨折，可能无法行走了。放心吧，我们医生会尽最大的努力尽可能的将孩子的伤害降到最低。不过希望不大，你们得作好准备。她可能下半辈子都不能站起来了，其它的地方都没有大的影响，倒是可以放心。”
张梅和王振国听着医生一句又一句似刀子在心尖划过的话语，两两相望，目瞪口呆。孩子还这么小，还是如花似玉的年龄，就残废了，她这辈子又还有啥盼头呢？
医生看着他们满脸悲切的样子，只得安慰着说道：“凡事啊，不可过于消极，很多事也是有奇迹的。现在医学发达，康复医疗也有很高的水平，再加上病人自身的意志力，不定也有站起来的一天。”
医生说完，望了一眼正搂抱在一起痛哭的一家三口，她摇摇头，便默默的转身又进入了急诊室。
天快大亮了，王娟妹从手术室内被几个医生推了出来。头上缠着绷带，手上，腿上都被缠着厚厚的一层又一层的白纱布，俨然一具木乃伊。
张梅一家人寸步不离的守着王娟妹，直到上午十分左右，太阳从明晃晃的病房窗外射了进来，照到王娟妹带有几处擦伤的脸上。她眼皮晃了晃，微微张了两下，听到家人的一声声呼唤，才缓缓的睁大了眼睛。
看着一脸焦急，眼泪汪汪的家人，她试图起身，只觉得浑身上下使不上力，一阵阵剧痛袭来，她疼得大叫了几声。转而又缓缓的平躺着。王娟妹突然想到什么似的，瞪着眼睛急切地看了看浩浩，看着他好好的才顿时心安了。
她想抽出手来去拉着弟弟，看着他睫毛尖上还悬着的泪花，她心疼不已。看着自己被绑得牢实的手臂，她满脸无奈的说着：“弟弟，别哭了，姐姐没事呢！你看，我不好好的躺在这儿吗？”
说完，为了安慰她的家人，她忍住身体传来的一阵阵疼痛，故意轻松的笑着逗着。
张梅擦掉眼泪，赶上前给女儿整理了一下衣服，被子，然后扒开她额前的乱发，轻轻地对着娟妹说：“是啊，咱娟儿命大，咱命保住了好，还好好的躺在这儿比命丢了的好。”
这时，王振国也凑了上来，轻轻的拍了拍女儿缠着绷带的头说着：“是啊，命还在就好，命还在就好啊！”
过了一会儿，张梅便摸着娟妹的手问着：“娟妹，你咋就这么不小心呢，不是和浩浩去散步了吗？咋就被车撞了呢？司机也不见人了，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和妈妈说说。弟弟是个闷葫芦，闷了半天也没一句话，快和妈说说，不能让别人白撞了。”
娟妹被妈妈这样急切地问着，她的心里慌乱起来。司机跑了，那里黑漆漆的地儿，没摄像头也抓不到人。她要说了，妈妈就会纠缠不休，自己以前的烂事儿也会被抖出来，到时候，妈妈会更伤心。王娟妹在脑袋里费神地想着该怎么去把这件事轻描淡写地掩盖过去。
她想着想着，望了一眼浩浩，便说道：“妈，这事不能怪别人，是我自己一时糊涂了，我看到路中间有个什么稀奇东西，便冲到路中间去捡，怕它被车压坏了，没留神正赶来的小车。那个司机肯定也被我吓到了，所以才跑了。”
王振国听着，在娟妹的床边大声呵斥着：“你这孩子，怎么这么糊涂的事都做得出来，看见了车还跑过去。你都二十多岁了，这点常识都没有，白让我们教你这些年了。”
由着爸爸气不打一处来的责备，王娟妹闷不做声，任由爸爸骂着，她只想着怎么把这件事就这么简单地说过去。
张梅听着王振国对着女儿一通责骂，也不出声阻拦，孩子做些这么糊涂的事，她都生气。好在，浩儿没事，要是两个孩子都这样了，这个家还有个啥盼头啊。
这时，浩浩拉了拉王振国的手臂说着：“爸爸，别骂姐姐了，姐姐是为了保护我才这样的。”
王振国听着浩浩的话，也不再埋怨，他看了又看浩儿，确定浩儿没事，才舒了一口气，而后又对着张梅说着：“张梅，算了，懒得气了。是福不是祸，是祸也躲不过，娟妹儿这是鬼魅了心才做出这么糊涂的事。这事，也不说了，咱认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先让娟妹好好恢复着，看看结果再做打算。”
张梅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拍了下王振国，满脸无奈的说着：“是啊，走一步算一步。我们先回家清理一些住院用品吧，这段时间我得在医院照顾娟妹，你可得勤快点了。现在医院里也得花钱，到处都得花钱，不然我们一家人跟着你喝西北风去。还有浩儿，你更要顾好了他……”
说完，张梅拉着王振国往外走，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不停的说着。看着他们渐渐远去的背影，娟妹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浩浩等爸爸妈妈出去了，他挨着姐姐的病床边坐下，他轻轻的摸着姐姐绑着绷带的手臂，一脸心疼地问着：“姐姐，疼吗？”
娟妹看着弟弟又热泪盈眶的样子，她笑了笑，安慰着弟弟：“浩浩，别哭，姐姐不疼，你没事就好了，这点点小伤，过个十天半月，姐姐就生龙活虎了。”
浩浩看着姐姐勉强地笑着逗他，他心里更难受，不敢把姐姐的身体情况告诉她，姐姐会怕难过。他只是埋着头，说了句：“姐姐，我答应你的，什么也没说，爸爸妈妈追问着我，我也没说。”
娟妹看着弟弟一副难过的样子，叹了口气说着：“唉，浩浩，你别难过。也算姐姐活该，谁叫姐姐赚了那些不干净的钱呢！这样也好，姐姐终于可以摆脱那个人了，他不会再来纠缠我了。今天受这点伤而赶跑了一个讨厌的无赖，姐姐心甘情愿，以后，总算可以安心地过点安静的日子了。”
浩浩望着姐姐眼底闪现的光芒，他满脸疑惑地问道：“姐姐，这几年你是做什么去了，那个坏人怎么会要找你呢？还有，你怎么是赚不干净的钱呢？”
娟妹脑袋里又想起那段不堪回首的过去，它就像一个深红的烙印刻在了心里无法消逝，她只有刻意地回避着，才会少些痛苦。现在这道伤口被浩浩撕裂开，血淋淋的展现在她眼前，她的心里一阵阵揪得发疼。她呆呆的望着天花板，眼角的泪水不自觉的淌湿了枕头。
浩浩看见姐姐哭了，赶紧安慰姐姐：“姐姐别哭，对不起，浩浩说到你的伤心事了，浩浩再也不说了，姐姐别哭了。”
娟妹转而看了眼弟弟，吸了吸快要流出来的鼻涕，她轻轻的说着：“浩浩，以后，这件事我们都不要提起了。车祸的经过你就按着我刚刚和爸爸妈妈他们说的那样说，就让一切都成过去。”
娟妹说完，闭上了眼睛，不再出声，不一会儿，便沉沉睡去。
浩浩轻轻地给姐姐捏了捏被子，他的看着姐姐安睡的面容，他的内心里如波涛般汹涌。他轻轻的拉着姐姐手，在心里对姐姐说着：“姐姐，不管以后您会变成怎样，我一辈子都会浩浩照顾你”。
浩浩这样想着，嘴角不经意上杨，他静静的坐在床边守着爸爸妈妈回来。
临近期末考试，班主任老师叫了浩浩去办公室，满脸欣喜的对着浩浩说：“浩浩，快考试升初中了，学校对你抱着很高的期待，基于你各项考试成绩如此突出，省一中对你已经发来了邀请函，如果不出意外，你小学毕业可以直接入读省一中。如果你这次成绩考得好，学校还会给予你一定的奖学金。”
办公室里，来了几个老师，都对着浩浩一通表扬，浩浩默不出声的听着老师们轮番对他的激励。他的心里，除了学习，更挂念着姐姐的身体。他在这个时候可不能离开姐姐，他要守着她，陪着她度过最艰难的时期。
浩浩对着老师笑了笑，埋头说了声：“谢谢老师，乐我想在家里念初中，高中了再去省城。”
说完，不顾老师的惊讶，他跑出了办公室。整个下午，他的心里都在想着姐姐，万一姐姐知道了实情怎么办？她怎么接受得了？想到这里，他的心也跟着揪疼。
他一面想着这事，一面走出校门准备赶往姐姐所在的医院。妈妈在那里照顾姐姐，他要去替换妈妈，晚上妈妈赶了夜市再回来接他回去。浩浩加快了脚步，怕错过了公交车，耽误了妈妈。
正走着，刘壮壮风风火火的赶了上来，他拍了一下浩浩的肩膀，大声说着：“王宇浩，想啥呢，后面叫了你两声也不应？”
浩浩愣过神来，看了一眼气踹呼呼瞪着他的同学，他懒懒的说了一句：“不好意思。我真没听到。”
壮壮看着他径直往前走着，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踹了两口气又赶上去说着：“王宇浩，这几天看你总不对劲，也不搭理我，咋啦，有什么事吗？要不咋俩去江提上走走，好久没去了。”
浩浩停下了脚步，他也想去江边看看了，莫名的就是喜欢那里，看着江面来往的渔船，他的心里有些留恋。可一想到医院里的姐姐，还有晚上还要赶市的妈妈，他不由得又加快了脚步继续走。
壮壮就这么继续穷追不舍的赶着浩浩，他比不得浩浩瘦瘦高高的个子，他身形有些矮胖，自然走路不及浩浩轻快。他继续在浩浩身边说着：“唉，你不想去就不去嘛，干嘛走这么快。告诉你个事，苗子不读书了，他邀我一起辍学呢？”
浩浩到了站台才停住了脚步，他转头疑惑不已的问着：“苗子为啥突然不读书了？”
壮壮摸了摸脸上的大汗，对着浩浩说着：“唉，其实苗子挺可怜的，我去过他家，穷呢！我家里，我妈喂狗的饭菜都比他家好，他爷爷在家里养了牛，还种田种土的供着他。昨天，苗子跟我说，他不想他的爷爷那么累，那么苦了。他的爸爸妈妈都不管他，自己读书也笨，还不如在家里陪着爷爷，帮他爷爷干活呢？”
浩浩一边听着壮壮在他耳边说个不停，一边时不时地看着右边过来的车辆，生怕错过了去医院的公交车。他听着壮壮这么说着，心里一阵酸楚，他小声问着：“苗子的爸爸妈妈去了哪里，他们都不管他了吗？”
壮壮看着浩浩一脸阴郁的样子，继续说着：“唉，也是苗子昨天告诉我的，他的妈妈嫌弃他的爸爸赚不到钱，跟着别人跑了。刚开始那两年会给苗子寄些衣服，鞋子回家，可后来就再也没有消息了。苗子说，他已经有四年没有看见过他妈妈了。”
浩浩听到这里，他的眼里滚下了泪珠，他可比苗子更久没见到自己的爸爸和妈妈了。浩浩从过去的日子里，使劲的挤出一点点对妈妈的印象。一晃快八年了，妈妈也在他的记忆里越来越模糊，尽管他使劲的想保留着。
壮壮看着浩浩难过不已，他也跟着滴下了眼泪，他继续说着：“是啊，苗子真是可怜。他的爸爸前两年也离家出走了，他听村里的人说，爸爸和别的女人在外面一起生活？所以，现在也不管他和爷爷了，现在，他和爷爷两个相依为命呢！”
浩浩擦了擦眼泪，对着壮壮说：“壮壮，你先去劝劝苗子，叫他先别退学，总有办法的，要不也可以去找找他的爸爸。”
壮壮摇了摇头说道：“不会的，苗子现在心里恨透了他的爸爸，我也这样劝过他，他说他就是饿死了也不找他爸去，是他们扔下这个家不管的。他以后就守着爷爷混日子，就当他没有爸爸妈妈了。”
壮壮正说到这儿，通往姐姐所住医院的公交车停在了站台边，浩浩对着壮壮急切地说着：“壮壮，我有事先走了。你去和苗子说说，等我有空了，我们一起去江提上坐坐。”
壮壮看着公交车慢慢的消失在他的眼里，他叹了叹气，他只能早早回家了。
突然，他的心里产生了一丝好久不曾有过的幸福感。想着没有爸妈的苗子，他觉得他还是挺幸福的。他的爸爸妈妈一心都扑在他的身上，除了那过份的学习压力，他的爸爸妈妈其实也挺好的。
壮壮刚回到家，妈妈已经从银行下班回家，正在厨房忙活。又是做的浩浩喜欢吃的活虾，红烧鲫鱼还有排骨汤。他看着妈妈的背影，突然心底升起一股暖意，他破天荒的大喊一声：“妈妈，我回来了。你今天不加班吗？”
厨房里的壮壮妈郑芳听到这突如其来的一声亲切的呼唤，她有些吃禁。今天，他的儿子咋不带着那点扭劲和抵触呢！瞬间，她两眼笑出了深深的皱纹。
壮壮放下书包，来到厨房里，看着妈妈正给锅里的鲫鱼拌酱汁，他肚子里的馋虫挤到了嗓子眼里，对着妈妈一阵恭维：“妈妈，你做的鲫鱼天下一绝呢，看着，我肚子都咕咕叫了。”
说完，伸出右手就准备捏来吃点。郑芳拍了拍壮壮的脑袋瓜训到：“这孩子没规没矩的，洗手了吗？不可以养成这个坏习惯。快去先写点作业，晚点妈妈有时间再检查。”
壮壮刚刚燃起的高兴劲儿一下子就没了，看着这些好菜也似乎没有了口味。他满脸不情愿的把书包往沙发上一甩，径直打开电视看着。
这时，妈妈从厨房里探出头来：“壮壮，先把作业完成才可以看电视，马上要期末考试升初中了，得好好学，别又挨你爸的训。”
这时，只听得门外开锁的声音，门吱嘎一声，壮壮爸刘志成一身西装革履的提着公文包回来了。他看了一眼沙发上的壮壮，换上拖鞋又往厨房里看了看，然后大摇大摆的朝着壮壮走来。
壮壮看了爸爸一眼，也不搭理，继续看着电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和爸爸之间隔着一条大沟，说话都显费事。
刘志成看着壮壮一脸憋屈的样子，心底又顿生一股“恨铁不成钢”的懊恼。他伸手就拿过浩浩手里的遥控器把电视频道调回了财经频道。嘴里不忘对着壮壮嘀咕着：“都升初中了，还看这些小儿科的电视，还不长点心，马上中考了，可得加把劲了。”
浩浩一脸委屈的样子瞪着盛气凌人的老爸，冲到喉咙里的抗议话语活生生地又吞了回去。他起身就去冰箱里拿了一瓶果汁，一包面包来吃。这时，妈妈端着菜出来了，瞪着他：“这孩子，饭熟了，还吃什么面包呢？快别吃了，妈妈这里好多菜，到时候又剩着泼了喂狗”
浩浩心里就是烦躁，好像只有吃点东西才能压住他心里升腾起的火气。他狼吞虎咽的吃完面包，坐在饭桌上看着妈妈端菜，剩饭。直到饭筷，凳子摆好，爸爸才走过来坐上饭桌。
饭桌上，爸爸和妈妈的话题不是工作就是浩浩的学习，听来听去都是说了又说的烂芝麻，壮壮耳朵都听起茧了。
今天，郑芳在饭桌上和刘成志商量着壮壮升学的事情。只听得郑芳郑重其事的对着刘成志说着：“我说咱壮壮这样考，连市里的二等中学都进不了，我们上班那么忙，我晚上收拾完都八九点了，还得赶着给他辅导作业，我也吃不消。再说我也起不到什么作用，要不，咱们赶着这两个月给他请个家教。”
壮壮爸瞪了一眼埋头猛吃的壮壮，看着他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就来气。他大声说着：“这孩子真是不成器，你明天就去请吧，这两个月得逼逼他。到时候实在考不好，我找个关系花点钱送市里的好学校去，在那些不入流的学校里只会更不成器。”
饭桌上，壮壮听着爸爸和妈妈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着他升学的计划，壮壮听着心里更加烦闷。他速度吃完两碗饭，饭碗一丢，也不顾爸爸妈妈的念叨又把电视打开，调成了他最喜欢的日漫。
壮壮妈看着壮壮的样子，叹了一口气，对着他爸说：“唉，这孩子咋就一点都不上心呢？每天那么多的作业我也跟着遭罪，自己一天到晚上班，忙得跟陀螺似的，晚上收拾完还得盯他的作业。我比孩子还累，唉，真是操心呢！”
对着埋头剥虾的壮壮爸一阵抱怨之后，郑芳又对着躺在沙发上正看电视出神的壮壮一通叮嘱着：“壮儿，你先把作业做一点，妈妈忙完给你检查，你不要总是等着妈妈才动笔呢！到时候都十多点了，你要上学，妈妈也要上班呢！听见没有啊，不要再喊了一遍又一遍。”
也不管妈妈怎么叮嘱，壮壮左耳进右耳出。他一看到那重重的书包，想着那堆作业，他连看电视的心情都浮躁了。
华灯初上，浩浩坐在姐姐的床边写完作业，就拿出自己随时带着的课外阅读书认真的读着，时不时的看一眼熟睡的姐姐。
这时，张梅一身疲惫的赶来接浩浩。她带来了两份宵夜，忙喊着娟妹儿：“娟妹儿还睡呢？快起来，妈妈给你和弟弟带了蛋炒粉。快起来吃点，待会儿妈妈要送弟弟回家了。”
说完，张梅看了看王娟妹床头柜上面的开水瓶，浩浩已经添得满满的。她便坐下摸了摸浩浩的头问道：“浩儿，饿了吧，你先吃，困了不，姐姐吃完我们就回去。”
这时，王娟妹才懒懒的张开眼睛，想起身却动弹不得，她满心焦急的对着妈妈说：“妈妈，我都住院十多天了，怎么下半身一点力气也使不上呢？不然晚上我可以自己照顾自己，不用妈妈这么辛苦这么赶的照顾我。”
张梅的眼睛泛红，顿了顿：“不急，慢慢的会好的。”
说完，她扶着娟妹稍微坐高了些，垫个枕头在背后，打开饭盒，一口一口的喂了娟妹吃完。然后，给她又喂了点水，再给她擦了擦身子，接了尿。
忙完一阵，对着娟妹说：“娟妹儿，我们先回去了，妈妈把弟弟送回去再赶来，不要乱动，不然又弄疼了。”
娟妹看着妈妈憔悴的样子，无比心疼，她问道：“妈妈，你吃了东西吗？赶夜市这么晚，明早又要早市，你要注意身体，晚上你在家里睡吧。不用过来了，我晚上也没有什么要紧的事，实在不行，就麻烦护士姐姐吧。”
张梅摸了摸女儿苍白的脸说道：“没事，妈妈不辛苦，这段时间别人搞不好，也不求别人，妈妈自己来放心。”
张梅安顿好娟妹，牵着浩浩，就急冲冲的出了病房往家里赶。娟妹看着妈妈开始佝偻的身影，心里很是难受，恨自己不能为妈妈分担，还连累妈妈这么苦，这么想着，娟妹的眼泪淌个不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