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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离开以后(十二)

2022-05-25  本文已影响0人  moon沐恩

2022年05月18日 第七十八天

因为疫情的反复,今天起又恢复了线上授课。

昨天还在和同事讨论这两周的艰辛,因为要兼顾少数无法返校的学生,只能采取线上线下混合式教学模式,同时操作教室台式机和自带的笔记本,难免手忙脚乱,未入盛夏,一节课下来却已满头是汗。

昨晚临时通知改回线上的时候,松了口气。我现在有种奇怪的习惯,只要被幸运眷顾了,就觉得是你在保护我。我知道这种无形的精神寄托,是你离开以后我一厢情愿的憧憬,渴望你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始终惦念我,照顾我,陪伴我左右。


2022年05月19日 第七十九天

天气渐热,准备把客厅沙发上的绒垫换了。

这两年不管春夏秋冬,一直铺的这一张。你觉得热一点没关系,况且治疗期间也怕受凉,不敢用凉席。

量好尺寸后在淘宝上挑样子,以往给家里添置东西,都会和你一起选,要咱俩都喜欢才行。

我常负责初步筛选,然后拿着手机坐在你身边,把备选的那些款式逐一展示给你看,在你的几番点头摇头中,“胜出者”浮出水面。偶尔你也会推翻所有选项,自己在购物平台上进行挑选,但你其实很不喜欢网购,觉得比来比去,太浪费时间。

因为不用问你意见了,这次我只花几分钟就下了单。

速度是快了,但心也缺了一块。


2022年05月20日 第八十天

做了个梦,清晰无比:

新年前夕的平山道上,没什么行人,突然街灯和商铺灯牌相继熄灭,跨年庆祝仪式似乎即将开始。我和爸爸席地而坐,望向西面唯一的光源,惋惜你不在身边。

我喜欢分析梦的来源,多数可以在现实生活中找到对应。平山道是我儿时影像里你参与最多的地方之一,刚上小学那几年,你用自行车载着我,在那条不宽的马路上来来回回留下了很多记忆。印象最深的是夏天时,你常在实验中学旁边的小卖部给我买一根紫雪糕,然后跨上自行车,继续带着我往家的方向骑行。我坐在车后座上开心地吃着雪糕,微风吹起头发,余光中两边的建筑匀速倒退着,落日余晖洒在你身上,映出你的轮廓。

所以我心中童年的夏天是慢速前行的,有镶着金边的背影,有凉爽的风,还有混着巧克力脆皮的甜甜奶油味。


2022年05月21日 第八十一天 小满

如果说哪个节气最像你,我觉得是小满。

你一直认为新月的意义好过满月,新月代表希望,而月满则亏,盛极必衰,你喜欢做事留有余地。

你也是个极容易满足的人,别人对你的好,哪怕举手之劳都谨记于心;在家看书写字,出门散步会友的生活,对你来讲就是幸福。你把咱仨的群聊名定为“知足”,因为只有满而不损,盈而不溢,才是人世间最大的乐事。

“小满之后,再无大满”,这是老祖宗的智慧结晶,是最高级的内外修养,也是你低调有度的人生哲学。


2022年05月22日 第八十二天

人的身体上,不停生长的大概只有两样东西,一是头发,二是指甲。

进入疗程后你就再没出去剪过头发,第一年经历了掉头发、长头发的过程,外出时都戴着假发。后来头发长了你就自己随便剪剪,我看不过去,从网上买了专业的去薄剪子,学着人家的样子,用食指和中指夹起一缕慢慢剪,虽然你发量不多,最后也能落下一地的小黑卷。

住院后,我帮你剪过三次指甲。第一次时你显然不太放心,嘱咐我轻一点,剪得圆一点。你把胳膊伸到床边,我左手握着你的手指,右手捏着指甲刀,小心谨慎。处理边缘时尤其紧张,因为你总会发出“嘶”的动静,以为剪得太深,其实只是感觉偏差。

除了自己,我只给你剪过头发和指甲,作为你人生的深度参与者,我倍感温暖,并引以为豪。


2022年05月23日 第八十三天

最近几天的核酸大筛,都是从凌晨就开始了。早上排队时起了风,吹散了这几天的燥热。

等待时不自觉想你,在回忆中计算你做过核酸的次数,加一起不到五次,且都在住院期间。以现在的情形回望过去,从疫情开始以来,时间就好像把你忘了,你像个局外人一样,把生命最后的日子认真过完——家,医院,绿道公园,几乎成了你三点一线的生活。而最后的七十天,你被禁锢在医院的病床上,与外面的世界彻底隔绝。

前几周线下教学期间,我们被要求每周二、五例行核酸检测,周五我没课,也不想往学校折腾,就近在家周围寻找检测点。搜索结果列表中排第一的是一附院,这让我立刻回忆到刚刚过去的那个寒冷冬天,北门出口一侧长长的队伍,和喇叭里循环播放的检测提示,那是一幕因痛苦而被我人为无数次漂洗,无数次揉搓的记忆,每每想起,都带着黑白电影的模糊感和颗粒感。

我舍近求远绕开这个地方,不愿再触及。在我心里,那是我们走散的分岔路口,无论如何我都不想再回去。


2022年05月24日 第八十四天

就像用亲眼见到的第一幕花开标记春天的到来一样,我心中真正夏天的开始,应该是从开空调的第一天算起。

今天在家上网课,不得已开了空调。你知道的,有太阳时,咱家书房和阴面的房间温度可以差出一个季节。

所以我的夏天就这样正式开启了。

你是喜欢夏天的,一如喜欢春天一般。你爱夏天的青葱翠绿,在我们多次的旅行途中,不管遇到青山碧水还是林海茫茫,或是大片的绿草如茵,你都会忍不住停下来拍照。在我眼中那有些单调的画面,对你来说都是沁人心腑的风景。

海子在《夏天的太阳》里写:“你来人间一趟,你要看看太阳。”

我也想和你说,有空时多来看看大地的绿,吹吹夏日的风,别忘了你曾深爱的人间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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