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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两相望 两两相忘

2017-09-21  本文已影响0人  莫惜锦时

      第一次见她,是在建安寺的梅园。那日刚下过一场大雪,听闻这满园的红梅开的正是时候,难得空闲下来,便想来看看。

      我就是在这天遇到她的。她那天一身红装似火,连这满园的红梅也在她面前失了颜色。隔着老远,都能听到她的笑声,爽朗、欢悦、竟似铜玲一般清脆动人。

    。我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这样的笑声了,我知道,那是一种从内心深处散发的喜悦。是一种我向往的感觉。

      我跟了她很久,看她在梅园里乱窜、看她和随行的婢女打雪仗、看她小心翼翼的折了一朵红梅,插在自己的发鬓。在婢女夸她好看的时候,还会有几分羞涩。

      许是跟的时间久了,被她发现了。她转过头来竟然看到了我。她什么也没说,微侧了侧头,竟对我笑了。那双眼里,是我从未见过的干净美好。那一刻,我觉得自己那冰冻已久的心,有一点点消融。

      第二次见她,是在宫宴上。那是皇上为了祝贺我平叛边疆而举办的庆功宴。

      只是那日皇上与沐尚书有要事相商,所以没有时间过来,只叫人传了话,让所有朝臣尽兴。

      我看见她时,她正坐在一个角落里。那日她依旧一袭红装撩人,一头乌黑的秀发挽在了头顶,露出修长脖颈。那张精致的小脸上应该是点了些胭脂,这让她看上去多了几份娇柔,也越加精致了。

      她好像不太开心,并没有和那些士家小姐闲聊,也没心思看池中的歌舞。惹得我也觉得这歌舞声太嘈杂。挥了挥手,便让她们都退了下去。

      一时间整个大殿内安静了不少,只有少许人闲聊的声音。她好像这时才注意到我,走到我的席位前,侧头浅笑了笑,指着我说道:“我认识你,你是那日在梅园偷看我的人。”

      她这话一出,整个大殿在一瞬间就安静了下来。还有不知死活敢朝这边看过来,我只是一个眼神,他们却都又坐立不安起来。我又觉得好笑,我就真的有那么可怕吗?

      这时候,突然冲出来一个夫人,跪在我的桌案前急急忙忙的说道:“小女年幼无知,冲撞了王爷,还请王爷恕罪。”

      没错,我是当朝王爷,当今皇上唯一的弟弟。手握兵权,战功不断。平日在朝堂上的行是更是雷厉风行,不留情面。

      在坐的这些人,几平都被我整顿排查过。所以这些人,对我自然是又惧又怨,怎么可能不恨我、怕我。

      而此刻跪在我面前的女人,正是与皇上商议要事的沐尚书的夫人。我端起酒杯浅抿了半杯酒对她说道:“夫人这是说的那里话,我倒觉得,你养了个好女儿。”

      我这话说的可是真心实意。那沐尚书老奸巨猾,一肚子的阴谋诡计。只得了一个女儿,还能教养的如此天真烂漫的,可不是他的福分。

      可谁知道,那尚书夫人听了我这话,脸色竟越加难看,看着站在一边不为所动的女儿,厉声说道:“姽婳,还不过来给洛王赔罪。”

      “姽婳。”我轻轻在心里默念了一声,我也是这时才知道她的名字。“姽婳”果然和她一般美好。

      我以为她会认错,没想到她是个倔脾气的,任她母亲怎样的使眼色,她权当没看见就只是在那儿站着。双手揉弄着一方锦帕,微低着头,有些不高兴的嘟囔道:“那日明明就是他偷看的我。”

      我突然觉得好笑,起了几丝戏谑的心思,拿着自己喝了一半的酒走到她面前,从她手中拿过拿方被她揉弄的不成样子的锦帕。

      那是一方雪白的帕子,上面绣着几朵红梅,我看着喜欢,便随手放进了自己怀里。看着她怪异的眼神,扬了扬自己手的酒杯说道:“喝了,我就不罚你了。”

      她显然有些没反应过来,犹豫了一下,竟真接接过了酒怀,一口就喝完了。要知道这酒可是皇上特意为我准备的,比那些贡酒不知烈了多少。就算是自己平日里在军营喝惯了那些个糟杂烈酒,也就只敢小口慢品。这丫头,竟喝了足足半怀。

      我这才刚觉得她是个有能耐的,谁知道她就这样醉倒了,刚刚好,倒在我怀里。她身上好像有股淡淡的幽香,是梅花的香味。徘徊在我鼻间。很久之后才慢慢散去。

      第三次见她,是两年后。此时的边关已经很久没有战事了,我知道,皇上已经不需要我了。

      我奉召回朝,在大殿外又看见了她。她还是一袭红衣,只是这红装似血,衫得她都有几分薄情。

      她神色傲慢,高抬着下巴,从容不迫的从我身边走过,没有和我说一句话,甚至都没有看我一眼。就像是两个素不相识的人擦肩而过罢了。

      我在想我是不是认错了人,这个女人,应该不可能是她。可我知道这不可能。

      我强迫自己不要去看她头顶的凤冠,以及她血红色拖尾上的那只金丝勾勒的火凤,可我还是听到两旁的侍女向她行礼,尊称她为皇后。

      我知道,这个金碧辉煌的牢笼又葬算了一个女子的纯粹与美好。就像母妃临死之前说过的那样。能在这深宫里活下去的女人,早都被逼成了疯子。只可惜母妃没有疯个彻底,所以她也没有活到最后。

      我与她,终究是注定了从两两相望,到两两相忘的结局啊?只是,胸口那方锦帕上的红梅,却为何还如当初一般娇艳美好。为何,她的额前,还要贴着一朵红梅花钿。

      我知道自己此去必死无疑,所以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我只求了皇上一件事,他也应允了。

      后,皇上亲下旨废洛王名号,逐皇家祖籍,葬于建安寺梅园。

      如果还有下辈子,我只希望再也不要错生在帝王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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