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习】银翼的伊卡洛斯 第六章-第11节

１１

“内藤部长到了”

等到秘书离开以后，内藤就稍行一礼，随后便按着中野渡的示意坐到了行长室的沙发上。

中野渡穿着的白色衬衫上系着一根领带，不过领结却是松缓的。衬衫的袖口被解开并将袖子给卷了起来。对于中野渡来说，这种不拘小节的穿法实在是少见。

“有传闻说，明天您要去访问专案组”

中野渡没有回应内藤。身体纹丝不动，双眼盯着墙壁的一点。“我们没有收到任何消息。您到底是去谈些什么”

“抱歉。我不是有意对你们隐瞒，只是我自己还没有整理好思绪”

内藤一言不发，等待着行长继续往下说去。“实际上，乃原提议让我们重新考虑一下债权放弃的事情”

内藤平静地注视着中野渡的脸庞。

“然后呢？”

中野渡再次陷入沉默。不过，没过多久，

“能够对你说的，现在只有这些”

就含糊其辞地说道。

“您想要自己决定……是这样吗”

眨眼间，中野渡一如既往的刚毅形象开始缓缓消失，其视线内竟然生出了一种迷茫。内藤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中野渡。这种神色，实在是与他不符。

“行长，这样真的好吗”

内藤毅然决然的提问，打破了房间内沉闷的空气。

“专案组所要求的债权放弃，经过董事会的决议，早已正式拒绝。这个决定本身就难以撼动，更何况，这个判断是正确的”

没有得到回答。似乎对此有些恼怒的内藤，

“为什么，不找我们商量”

提出了一个夹杂着不甘的疑问。

中野渡依旧保持沉默，脸色在苦恼中不断阴沉。

“行长—！”

内藤发出了抗议的声音。“我们到底是为了什么……”

“这……这已经不是单纯的融资判断了”

中野渡打断道。“也就是说，这不在你们负责的工作范围内。是一个应该由我考虑并处理的问题”

直视着中野渡的内藤如同凝固了一般。

现在，在内藤胸中涌现出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惊愕。

这种样子的中野渡，是第一次看见。

往常的的威严以及崇高消失得无影无踪，现在的中野渡只是一名正在犯愁的银行家。

上任以来，中野渡一直专心致力于行内融洽。但是，这其中本身就存在着无法否定的矛盾。想要相信却又无法相信的同僚。一旦暴露就会毁坏银行信誉的各种问题贷款。明明已经给予了足够的信任，但是为什么还是要遮遮掩掩，不肯说出真相的这种对于他人的不信感。

中野渡一直在旧派阀意识的现实与行内融洽这个理想的夹缝中操纵着难以掌控的船舵，在栉风沐雨中维持着经营。他的苦恼，可以说就是合并银行的苦恼本身。

但是现在，这种矛盾已经暴露无遗。

想要解决这个事态的唯一方法，就是舍弃自己最为珍惜的东西。

“我知道了”

内藤无奈地说道。“但是，行长到底在烦恼些什么，我也大概能够猜到”

中野渡的眼睛微微张大，不过却没有回话。对着沉默不语的行长，内藤继续说道。

“的确，这有可能是一个需要行长您亲自判断的问题。但是，一起思考，一起战斗，是我们可以做到的。我们也正是为此而存在。为此，而尽力。——这是半泽总结的旧T和箕部啓治之间的问题贷款的全貌。还请您作为参考”

递出报告书的内藤站了起来并深深行礼，随后便离开了房间。没有等待中野渡的回应，也没有说出多余的意见。留下的，只有他不卑不亢的自尊以及坚定不移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