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电影里的江湖与情义

江湖篇

江湖，还是那个江湖吗？

民国年间，一位南派的拳师北上传拳，势要立住脚跟：“我就是门派未来的希望，”他告诉自己，于是故事开始了。

我们这代人对于江湖这个词的理解，我想大多数来源于各大影视剧之中。从空山灵雨里的佛门古刹，到龙门客栈的大漠潇潇；从东邪西毒里的人心苍凉，到笑傲江湖里的险恶狡诈；从卧虎藏龙里的红尘竹林，到一代宗师里的一念刹那。这样的一个世界无不令人神往，武侠是一部成人童话，而承载这部童话的世界便是江湖。可之后哪里还有江湖可寻？民国年间的江湖，处在一个非常特殊的时段，国家动荡、军阀混战，大大小小各门各派不再各自为战反而抱作一团，南派的北派的排外的，无外乎这些个各自鼓捣出来的破旧规矩，借用当中蒋雯丽饰演的邹馆长的一句话：“我们武行，”便可以浓缩当时的江湖现状了。

郑山傲显然是觉得自己老的太快了，不免徒生英雄迟暮之感，作为武行的“话事人”。执掌了一辈子，也不败了一辈子，在各样的环境下都能自如，却没曾想在将隐之际，遇到了陈识这样一位南上传拳的拳师，自是阵脚大乱，他当然有自己的打算，成全了陈识的理想，也完成了自己的目的：武馆必没落，前途在军界。接着便是机关算尽，一招不慎，终让那位有野心的军阀副官赢了一招，而这一招当真是满盘皆输；彼时郑山傲一个闪身，反身之后一个擒拿手罩住了副官的面门，只要一发力可毁他双目，可破了他这一局，可最后这两个人的动作就定格在了那一刹那…录影机胶片待尽，郑老爷子轰然倒地，没了气力的他陡然发现自己败在了岁月的惩罚上。

而廖凡饰演的咏春陈识，则代表的是另一股新的力量，他要开宗立派，付出的仅仅是一个徒弟的代价，买了个老婆，收了个徒弟，江湖大戏拉开。做足这一切准备之后才可以让人相信他的所作所为，哪怕只有一次差点被邹馆长识破，铤而走险之后，慢慢明白这群人根本没有想过给他这样的机会。徒弟化作一缕冤魂，自己也深陷这“杀身”之罪。电影中有两段打戏让笔者尤为印象深刻：这第一段是穷街上的竹棍打戏，廖凡端坐长凳一端，另一侧是宋佳（窃以为导演在这里的处理为宋佳负责美、廖凡负责气度、群演负责衬托）。随即开打，一端廖凡点拨着手中的竹棍，动作行云流水，竹棍来去如风，在人群中翻飞自如，那端的糙汉子们应声倒地，下手即是老练快准，又不伤人性命，颇显宗师气度。第二段便是最终的长巷战了，从腹背受敌开始，只用一把门派的短刀配合着干净利落的身手，逐渐逼得这群北派的前辈们节节败退，最后的“大铡刀”之战更是灵巧和大开大合之间的对比，凭借着夺来的武器，更加上一寸短一寸险，在这长巷之中大刀施展不开最后败下阵来。据本片的导演自述，片中的武器也都是有据可考，还原精巧，在道具的处理上非常严谨，这对于武侠片的尊重想必是够得（关于此片的纪录片中更有关于导演的专访，有兴趣的朋友们可以去网上搜索）陈识的江湖，在于一个“搏”。为此他所付出的代价也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是搏运也是搏命，一个强者在动荡的时代里努力的追求稳定，进而不成、退而求其次，同样是一种相较的选择的吧。

情义篇

情，英雄难过美人关。何况是宋佳这样的美人。盘起的黑色长发，合身的锦缎旗袍，几步可做妖娆、一笑可做婉约，精致的妆容都无一不在衬托这是一位美人，细长的高跟拉长了小腿部分的曲线，踏在穷街陋巷之中，自有一股“花样年华”之风。包括那几组用翡翠戒指抽烟的画面，同样充满着属于女人的优雅曼妙之意。

尽管是“买”来的，不过一纸协议罢了。当陈识处心积虑的计划被识破之后，宋佳倒是果敢的离开这个厌恶的人，如同第一次吃着免费的面包时贪得无厌的厌恶。她的要求倒是简单，：“我每天要吃上大闸蟹（具体的数量笔者已回想不起来，但看电影中的数量还是非常多的）。”“好。”只是一次简单的对话变成了两人之间的协议了。久而久之，我认为这种朝夕相处是能生情意的，坐在院落里的长桌前，两人毫无顾忌的吃着眼前的美味，和平而安静。

在武馆前的面包店常坐，端庄而温婉，她和那位帅哥服务员的几句话和拼死都要拽在手里的家当（这里面有她自己的金银首饰，更贵重的陈识送她的那些珍珠），无需多言。导演姗姗几笔刻画了这样的一种含蓄的“情”，不知各位看官是否有所感觉。

义，陈识和良辰之间可用这个字概括。一开始陈识陷在自己的私心里去看待这件事，可当着日子一长，徒弟又是天资聪颖之辈，教着教着便不忍心起来，加之徒弟更是“敬他如神”。良辰最后两肋受伤回城还要再回本行做这具有‘仪式感’的最后一举也可以看做是对这种“义气”的表现。陈识同样最后也是幡然醒悟，“我的徒弟原来是为你徒弟准备的！”电影中，最后陈识到第一次良辰打擂赢了之后喝豆花小妹那，这段也是尽显了这个有血有肉的一个角色：徒弟惨遭横祸，师傅为爱徒讨回一个公道，也是为他自己。

尾声

徐皓峰导演用他独有的镜头语言和剧本拍摄了这样一部具有强烈的个人风格的电影，在当下主流的电影和林林总总的烂片、大片中别具一格，说声鹤立鸡群也是毫不为过，奈何国产电影始终烂泥扶不上墙呢。这样的一个武侠世界必然是新鲜的，形象的。

不知道多年以后，伴随着这一代导演的电影成长起来的观众对于武侠、江湖、情义是否于此。而那些早已飘散到历史尘埃里的沙粒微小而发着光，那些飘扬于风中的金戈铁马、那些散落在泥土里的快意恩仇。

2016.01.04晚

《师父》海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