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里乡亲3 | 头上长包的人
邻里有一男,名字唤作叙亮,左额上长一包(应该是良性肿瘤),因家贫迟迟没去医院检查、治疗,做手术切除。见到他时,大家便呼其名曰“溃包”,时间一长,真名反倒被大家忘了。
头上顶着一个醒目的包,加上性格顽劣,叙亮在附近几个村很是出名。
彼时,“溃包”的远房堂兄在乡政府当社办干部,时不时他就会去堂兄哪玩,这成为他在小伙伴们中炫耀的资本。他堂兄房间里办公桌和墙壁上都放有或挂着很多文件。有一个冬日,天气寒冷,“溃包”与一帮小伙伴玩累了,感觉很冷,便鬼使神差跑到乡政府,从他堂兄房间的背后翻窗子进入房间,把办公桌面上、墙壁上,所有能见着的文件、报纸、废纸一撸而出,在窗外打火焚烧,就地取暖。孰不知,此一烧惹出了大事。当天晚上,他的堂兄发现许多文件不见踪影,窗子又大开,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问询“溃包”。“溃包”年龄小,做错了事心里有鬼,经不住堂兄的“恐吓”,马上就招供了。这下好了,他堂兄将“溃包”双手反绑,脖子上挂块纸牌,纸牌上写着“破坏分子”一路押送回家。到家自然少不了挨父母的一顿打骂。
有道是“好了伤疤忘了疼”,这一日,“溃包”闲来无事,跑到木头加工厂玩。见到厂里有一辆拖拉机驾驶室大门敞开,上面无人,发动机还在嘶鸣着。“溃包”竟然二话不说就爬上驾驶室,也不知他是怎么左拉右拽竟开动了拖拉机。拖拉机一动,“溃包”就傻眼了,手足无措,坐在方向盘前嚎啕大哭,直到拖拉机把大门边上的围墙撞塌了才停下来。这个祸闯大了,回去又挨了一顿棍棒,这下除了原来的包,头上身上又新增了几个包。
“溃包”比我大几岁,两家相距并不远,有时我也会跟他疯玩。圩上有个哑古不会说话,“溃包”老是戏弄他。有一次不知咋的,竟然把我扯进去了。哑古放开“溃包”专追着我,要打我。我吓得绕着村部办公楼拼命跑,从一楼左边的楼梯跑上二楼,再从另一边跑下来。如此几个来回,我渐渐有点吃不消。“溃包”倒好,站在楼下空地上大声吆喝,看着哑古追我而哈哈大笑。最后,我只好趁哑古在楼上,赶紧跑开遛走回家了事。自此后,见到哑古我都弯路走,心底里自然对“溃包”有意见。
后来,“溃包”初中辍学到广东务工,学了一手制鞋好手艺。没几年,回家到镇上办了一家制鞋小作坊,赚了好些钱。头上的包也切除了,但见面大家还是习惯叫他“溃包”,他也不气怪,因为早已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