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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家故事

2017-08-24  本文已影响1133人  危月
张家故事

还是那古老的洛阳城,还是那从伊阙中顺流而下到达的伊滨之畔,还是坐落在河畔一侧的那座有年代的小村庄,那个叫城角的地方。张家,就在那里生根。故事,就从那里开始... ...

(一)那年,姥爷的爱情

姥爷,是奶奶的爸爸,我不知道他是哪年出生的,按照时间推断,应该是1900年左右。那时候,还是清晚期,我想象中的姥爷应该是留着小洋辫子,穿一身长袍马褂才对,但是我没想到,我的姥爷竟然是一名国民党。

也许是封建社会的普遍情况,我们村很多同学的爷爷或姥爷都有两个老婆。我姥爷也不例外。年轻时的姥爷,由父母之命定下了与老奶结亲,老奶就是奶奶的亲妈妈,她是姥爷的长房。从电视剧和小说中来看,长房应该是一个比较牛逼和霸气的存在,然而,事实并非如此。老奶只有奶奶一个女儿,有了奶奶以后,姥爷便远走上海。

姥爷和老奶的感情,不知道有多少的爱情在里面,我想,他们的结合,更多的应该是封建制度的产物,更多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罢了!

20世纪30年代的上海滩,有没有许文强和冯程程我不知道,却现实的发生了我姥爷和二老奶的故事。也许是萍水相逢,然后日久生情,也许是他乡遇故知,高山流水话知音,或者也许是乱世佳人逢英雄...不管过程如何,结局却是一样的:姥爷回来时,佳人在侧。

透过时光的锯齿,时间胶片往后倒带,我仿佛看到朦胧的上海滩,热闹的街道上,一个伟岸的背影,他身着气派的党服,提着自己的皮箱。镜头错过他的肩膀往后延伸,一个曼妙多姿的民国女郎,两眼深情的望着前方。。。许是天空渐渐下起了小雨,画面逐渐变得模糊。

我想在那样的乱世下,姥爷和二老奶的相遇,除了爱情,一定还有大义。因为我想到蔡锷和小凤仙的故事,所以我想,情义,有情,也必有义,只是我们不曾知道而已!

二老奶到了姥爷家后,非常受宠,先后给姥爷添了三个儿子,在那重男轻女的封建社会,这可是一件非常值得骄傲的事情。姥爷也更偏爱儿子们,给他们请了很好的私塾老师,至于奶奶,当然奉行女子无才便是德吧!舅爷们都受到了不错的教育,解放后,均在市里或学校任职,生活非常不错!

姥爷和二老奶也许真的有一段美好的时光吧!至少,姥爷曾经重视过二老奶。为何讲曾经?为何不是真爱?因为接下来要登场的就是三老奶。

姥爷在哪里邂逅了三老奶我不知道,只知道后来内战,国民党败北,就要抓捕姥爷,姥爷连夜收拾行李带着三老奶和他最喜欢的小儿子走了,从此,就再也没有了姥爷的消息……

我想姥爷一定是跟着国民党大军撤退到了台湾,在那里度过了余生。当初两岸没有通讯,后来姥爷也去世了,也就再不曾有他们的故事了……

这就是姥爷的爱情,我不知道该如何评价,也不想评价。我对姥爷平生没有太多了解,也只能从奶奶的只言片语中了解到这些家常故事,只能从这些感情戏中猜想一下他的为人,他的处事。但是,不管有多少个妻子,他曾经作为一名军人对抗过敌人的入侵却是事实。他也舍得用自己的生命去保卫祖国,保卫人民。这,是他的大义。所以,我还是佩服姥爷的,他对家国有不一样态度,但至少他懂得国在先的道理,其实他们那个年代的人,比我们现在的人更有节操,他们传承着更多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他们也用自己的行动很好的诠释着文人武将存在的意义。

最后,向老爷致敬,也愿他老人家在另一个世界中幸福!

(二)乱世,奶奶的善良

如果放到现在的社会,奶奶作为家庭中唯一的一个女孩儿,应该非常受宠才对。可是人逢乱世,又生于封建社会下,命运就由不得你想了。

老奶的感情再不幸,至少可以保障给奶奶一个幸福的童年。但好日子也就那么几年,在奶奶14-15岁的时候,日本侵略军在祖国的土地上兴风作浪,他们鸡鸣狗盗,大肆搜罗未婚女孩儿,老奶为了奶奶的安全,就草率的把奶奶家给了爷爷,当时的决定虽然草率,但是奶奶毕竟生于大户人家,她的大体和能力,让我们张家越来越好。

日子很艰辛,那是我们想象不到的情形;但未来却总是光明的,只要活着,只要坚持下去,越过了今夜的黑暗,过了黎明,太阳,总归会从地平线升起。

奶奶辛苦一辈子,迎来了那轮朝阳。

当初慌忙嫁人,躲过了日本官兵这一关,却没躲过命运的贫寒。爷爷一家是外来户,原籍哪里不详,当初他们家乡闹饥荒,爷爷的爸爸带着他们逃荒逃到了我们村子,从此就在我们村住了下来。所以爷爷家条件并不好,至少和奶奶家比,应该差远了。奶奶有六个孩子,五个男孩和一个女孩。爷爷和奶奶两个人拉扯着六个孩子,还要照顾身体不好的老奶,两个肩膀上,承载着七个人的重量,生活的艰辛可想而知。那时候,白天,奶奶就和爷爷下地干活,躬耕细作,披星戴月,来保证家里那几张嘴可以不再喊饿;晚上,奶奶就坐在煤油灯下面,织织缝缝。穷人家怎么过好日子,就靠当家主妇的勤劳和智慧了,奶奶就有那个智慧。

不过,在那样的艰辛下,人,总会有崩溃的时候。奶奶也不例外,以前老家的院子里有一口古老的大井,那口井就像我们张家的一员,也像奶奶的老朋友,它见证着我们张家从贫穷到富有的过程,也见证着奶奶的辛苦岁月。据说,奶奶无助和崩溃时,就会蹲在那口井边,沉默!流泪!呢喃!诉说和释放着心里的压抑!

后来的一天,村里来了一个逃荒的,没有饭吃,饿的面黄肌瘦。那时的逃荒者,很多很多,那时的国还是一片疮痍,很多人的家,是惨淡不成家,这都是现实。那个时候,每个家庭都是吃不饱肚子的,所以,逃荒者也不一定能够生存下去,只有菩萨心肠的人才会给他们一点吃的。但是那时候,奶奶将一碗面条,递到了他的手中,那个人感激的当场飙泪(我自己想象的画面)。也许现在看起来很夸张,但在那样的社会环境下,这些是再真实不过了。

好人总会有好报,这句话古人没有讲错。谁能想那逃荒者是一个手艺人,他拥有做铜轴的全套技艺,(科普一下,铜轴就是现在的数控技术,也叫磨具)。逃荒者为感激奶奶一碗面条的情谊,将这全套手艺全部交给了爷爷,后来爷爷就开始带着家里的孩子做磨具生意,慢慢的,生意有了起色,我们张家成立了村子里最早的家族小工厂,那时候,我们张家也是村里面最富有的家庭。说起这些的时候,奶奶是满脸的自豪。

这就是奶奶的故事。奶奶通过她的善良和智慧,让我们张家立足在这片小村庄的土地上。直到我们都慢慢长大,不管是对于叔伯,还是我们,奶奶从来不会说,留在我身边吧!他总是说,出去吧,别担心我,出去闯闯吧!奶奶没有封建妇女的小家子气,她大气,智慧,是我一直都很佩服和尊敬的人。

现在,奶奶早已长眠于地下,她躺在生她养她的这片土地上,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看着我们,保佑着我们... ...

(三)时光,叔伯们的倔强

叔叔伯伯们现在都已成了老人,成了我小的时候,爷爷奶奶的模样。这就是时间的力量,我们都无法阻挡。但是,我确实想让他们回到年轻时的时候,让时光还他们被抢走的力量和倔强!

叔伯们兄弟五个,相处非常融洽,即使没有了奶奶,他们兄弟感情还是很深。他们团结互助的态度也影响着我们这一代人,所以我们堂兄弟姐妹之间,关系也很好。这是放在整个村子里都值得我们骄傲的事情……

除了二伯,叔伯们几个都是高中毕业,因为遇到了文化大革命,所以都没有参加过高考。五叔年龄小,正好赶上了恢复高考的时候,比较有戏剧性的是五叔一共参加了三次高考:第一年差一分没被录取,第二年差两分,第三年差了三分。每次说起这件事,也都是感觉比较好笑的,也许,这就是命运吧!最终,五叔放弃了高考,开始跟着爷爷和爸爸一起做铜轴磨具。

大伯高中毕业后,赶上洛阳一拖招聘工人,大伯就应聘到了一拖,大家可千万别小看了这个职位。那可是国企,而且是国企中的名企,感觉就像现在做了公务员一样。那时候我们这里的国企都有自己的职工宿舍楼,有自己的子弟幼儿园,小学,中学,高中,员工孩子在自己的子弟小学上学只用很少很少的学费。甚至很多企业还有自己的医院,商店等,感觉那些进国企的人和普通村民不是一类人,牛逼哄哄的。

但是大伯性格沉稳,而且比较低调,不管别人怎样投机取巧,据说,他就是靠抡着大锤砸钢铁,一锤一锤砸出了自己的未来。到退休时,大伯已经是厂里的中层领导了。这已经是很了不起的事情。我记得小的时候,大伯家最先有的席梦思床,有象征富人标志的组合柜,还有最早的一部彩色电视机。那彩电如果留到现在,绝对是古董级的家电吧……

四叔是叔伯们唯一一个离开了老家,远走他乡并定居在外的人。现在,四叔生活在东北美丽的葫芦岛市,也过着安详平静的生活,有时间就和四婶出去旅游,也会回老家看看,再或者在张家微信群里和我们这些小辈聊聊天。我觉得可能是人上了年纪的缘故吧,四叔也越来越关注我们这些常年不见面的小辈了。其实,四叔的发家史也是一部励志故事——

四叔当年也许继承了我们家祖先狭义心肠的特征,也有可能是武侠小说看多了的缘故,在他一二十岁的时候,在洛阳市里行侠客之风,做江湖之事。然后...然后就不清楚做了什么好事,要被逮捕,为了逃避这一劫难,四叔果断报名参军,村西头的舅爷当年告诉我,四叔走的时候,还是他纳了很多鞋垫子,放在了四叔的包裹里,还有老爸给四叔的一点钱。当时没有别的好东西,能给的只有这些,这就是游子远行的待遇,家里,已经尽力了。

四叔到了部队,是海军。那时候,部队上的人训练完毕后,休息时间大家都在打闹玩耍,只有四叔一个人坐在旁边的树下学习。后来,退伍的老兵都走了,四叔却考上了军校,再后来,遇到了四婶,他们就在葫芦岛定居了下来。

我也不知道我是从哪里听来的故事,故事是否完整,是否精确,我只知道,这个故事很励志。它让我看到张家人在生活面前的不屈、倔强,还有面对生活积极向上的勇气。

叔伯们给了我们很多榜样,哪怕如默默无闻的二伯,也教会我:活着就要努力,活着就要撑下去。

那些年的叔伯们,一定还有更多更精彩的故事;那些年的叔伯们,一定有自己的青春和奋斗史;那些年的叔伯们那么年轻,那么帅气,那么勇武。看着如今白发苍苍的他们,真的想说:谢谢你们给了我们这么多,也愿你们哪怕白发苍苍,也依然有年轻时,在生活面前乐观,刚毅的精神!

(四)现在,我们的传承

爷爷是三代单传,家庭人丁单薄,后来,奶奶给爷爷养了五个儿子一个女儿,这也是奶奶这辈子最自豪的事情。也从此,我们张家变成了人丁兴旺的大户。到了我们这一代,女孩儿10人,男孩儿5人,小的时候大家在一起玩,一站就是一屋子的人头,那场面简直太壮观!

我们这一代的孩子,其实都过于平庸,没有伟大的人物和事件,但是也不影响我们每天开心努力的生活。也许平凡,就是最伟大的幸福!

我们虽然平庸,但也用自己的努力创造着更美好的生活。比如大姐,绝对是我们的榜样。大姐初中上完就不上了,后来在家做衣服。那时候在村子里,做衣服的女孩非常多,一个月拿着几百元的工资非常满足,一二十岁的时候,他们在家里做衣服,现在,四五十岁了,很多人,还在家里做衣服。

看官们,请看我家大姐是怎样改变自己人生的:

大姐那时候在家做了两年衣服后,觉得自己这样下去,一辈子也只能这样了。她看不到自己的未来,然后,她决定自学考大学。

对的,在那个年代,在那个小村庄里,一个十几岁的平凡女孩儿却有这样远见而不平凡的思想,真的,连我都折服了,如果换成我,那么现在我一定还在做衣服。

大姐用了一年的时间来实现自己的目标。那一年的大姐,几乎是拼了命的努力。白天,她坐在小阁楼里,不和任何人讲话,只默默的看书,晚上,点着煤油灯,她继续钻研,而且一看就到了凌晨。每个安静的夜晚,所有的村民都睡了,除了偶尔的狗吠生,就只有大姐小屋里那微弱的煤油灯光了。

夏天,天气燥热无比,知了在窗外的树枝上不停的叫着,屋内,大姐满身的汗水,却依然不为所动。冬天,天气冷的伸不出五指,大姐却还是岿然不动,稳稳地坐在那张学习的小板凳上,她的腿上手上冻的都是溃烂的肉,但是她从没说过放弃。三九天的晚上,为了防止看书瞌睡,就时不时的用旁边的凉水洗脸,强迫自己保持清醒。这,就是大姐的作风。

我不知道那是种怎样的体验,那样的冬夜,那么刺骨的凉水,她是怎么对自己下得去狠心的。但我知道最后的结局,离开学校两年后的大姐,通过一年的努力,考上了心意的学校。从此,大姐走出了小村庄,开始了自己美好的生活.......

我们这一代的孩子,就是这样,平凡的生活着。不管大家过着多么普通的生活,我都能在哥哥姐姐,弟弟妹妹身上看到我们张家的精神:坚强、乐观、不屈,向上。这是通过血液凝结在骨子里的东西,是我们立足于这个世界上最宝贵的精神之脊。我们也将带着这些财富,将它继续传承,张家,也会在这样的传承下越来越好,越来越不平凡!

这,就是我们张家的故事。

我不懂历史,但在张家的发展中,我却能窥探到历史的一隅。从张家的历史中,能看到中国近代史的影子。家在国中立足,一个国的发展影响着每一个小家庭的命运,一个家的轨迹也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不同时代下国家的状况。非常有意思的联系,我从没想到,我的那么小小的一个张家,和国家的经济政治也是接轨的!

时光如斯,张家,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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