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少年的回乡偶书

  早上被爸爸挠脚心的我挣扎了好一会才从床上爬起来，在家的生活十分懒散，八点之前起床对我来说已是奢望。吃完妈妈做的丸子粉，我像个小书童般提上东西和爸爸走出门去，无车代步，和爸爸等车到九点才正式踏上回家之路。

  下车还有一段路要走，爸爸对我笑言:“今天倒真是个适合散步的好天气。”我迎着有些刺眼的阳光不置可否，爸爸补上一句:“只是有些不合时宜。”“的确不合时宜！”我没好气的回到。一辆辆车从我们身边绝尘而去，偶尔有熟人向爸爸打招呼拜年，我也适时赔上微笑和一句新年好。

  在路上的我感到又晒又臭，有异味不断飘过来刺激得人发呕，你绝对想不到这里最大的污染源是更多人想不到能成为污染源的污染源-猪粪。回家的路不长，数十家猪厂掩映在松树林间，砖头一垒，加上个瓦顶，再砌上猪栏和猪槽，一个简易的猪棚就做好了。经营猪厂的人并没有受过专业的饲养培训，大多是利益驱使下和在亲友扶持下自己摸索，环保意识也少的可怜，猪的排泄物没有经过一点处理，就排放在路旁，浓度这么高的猪粪不但把周围的树的根部腐蚀将其置于死地，还将污染水源，污染他们生存的地方的水源。他们不懂？真的一点不知道？旁边的树死气沉沉，空气中是猪粪的臭味，这是谁之过？有些猪厂门口甚至有几头猪的尸体，它们可能会出现在你我的餐桌上。

  走了几里路，故乡的坝就在我眼前，它在我的心里高而陡，在梦里一直是各种索道悬崖的根源，那种趴在高处一动不敢动的恐惧经常把我惊醒。而它现在也不复儿时高大了…

  回到家中，奶奶给我开了个小灶，拿出温热的鸡汤给我喝，堂妹在旁，奶奶窘笑:“你叔叔又该说我偏心了。”递给堂妹一碗排骨汤。奶奶总是对我好些，我是她一手带大的，堂妹则在她的外婆家长大，感情没有与我深厚。奶奶老是数落着她的缺点，说我怎样怎好，可是我在家中也是极顽劣和好吃懒做的。奶奶喜欢我，我也爱重她，在表妹的眼里对奶奶这个角色大概有不同的感觉，我这时偏偏想起一句话来:“大家判断一个人是不是好人，大概是看他对自己是好是坏吧，对自己好可以掩掉他所有的不好。”我在旁安静地喝着奶奶给我的美味，在乡间的灶火旁，我才是那个不谙世事的孩童。这样的时刻不会太多罢。

  酒席期间，长我几岁的哥哥被催婚。如今年轻人压力很大，叔叔这样说。的确，没有父母的帮衬，一个年轻人难以负担的起虚高的房价，在大城市扎根何其难也。姑姑姑父叔叔谈论着在哪置业，被哥哥一句没对象噎了回去。坐在一旁，我庆幸我还待在象牙塔里，又恨自己没有在象牙塔里学到什么，面对与我一步之遥的社会，我的内心恐惧又期待。姑姑对堂妹说:“你以后就知道还是小时候好啦，长大有很多烦恼。”堂妹一脸懵懂，而我在旁默默加上:“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每个人都要长大。”回家的时候，哥哥走在我的旁边，但一路无话，我现在对这种压力还没有明显的感觉，但它毕竟一直在我身边并越来越近。

  乡村的夜十分宁静，除了远处传来的烟花爆竹声，听不到其他声音，除了远处村庄的几盏孤灯和红色灯笼，一切都在黑暗之中，暖风送来烟火气息，让我深深迷醉。身后是电视机的声音，堂妹问我为何不去看baby的新作，我不答，却回想起我和几个小伙伴在田埂疯玩到明月高悬，奶奶唤我才回家的日子。那时还没有普遍的智能手机，我的大部分时间都在和小伙伴们在外疯玩，乡村的田野给了我们太多的乐趣。而随时间流逝，我和伙伴们也逐渐陌生，再回不到从前时光。

  叔叔担心堂弟学业，嘱咐我留心身边有没有那种不需要分数的学校，不忘向我抱怨堂弟不喜与别人交流，我诺诺应着，叔叔又扬声对堂弟说：‘儿子啊，你学习不好没人笑话你，赚钱不到才被人笑话！’我想说点什么又忍住了。叔叔也是个大学生，说这话也是无奈吧。爸爸没有搭腔，他只有喝醉了才话多些，今年竟是滴酒未沾，他转身出门，走进黑暗里。

我的毛巾一年之后再用还是被奶奶保存熨帖，我和爸爸几年前留在这里的衣服都被奶奶保留地很好，在这里我总能感受到自己被奶奶珍视，这是一种家的感觉。我好久没有体会到了。

爸爸常说自己要在家乡终老，言语间有点归隐田园的味道，而我还年轻，没有退缩的理由，也没有终老乡村的愿望，我只有去拼去抢，希望在城市里能有我的一席之地。这也是很多人的愿望吧。

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回乡偶书》

我比贺知章幸运，在少时可以常回家，老家尚有认识我，爱我的人。那这篇《回乡偶书》聊表我的回乡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