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槐花香1097

2020-03-17  本文已影响0人  渭北高原

又到四月,又是槐花含苞待放的时节。
要不是去菜场买菜,看到菜店售卖的槐花,我几乎又要忘记现在是槐花飘香的季节。
盆子里的槐粒,颗粒饱满,晶莹剔透,被摊主洒了一下水后,更显得鲜嫩欲滴,像一颗颗珍珠似的躺在那里。问过价后,我将盆子里的槐花尽数而买。
我是喜欢四月的。四月的风,不光慢慢吹绿了整个世界,也曾吹动了年少的我许多的心思。吹走了少年心思中的几多苦闷与惆怅。还有四月的小雨,清洗着我的落寞,滋润着我的心田。
但我,我更喜欢这四月的槐花。
少时,槐花初放的时节,周末,父亲嘴上叼着旱烟,用一根长竹竿,绑住一把镰刀,绑结实了,然后递给我。我就和小伙伴们结伴,一起去采撷槐花。那时,正是青黄不接的时节,采回的槐花,就是一家人的口粮。
村口有一处断墙,墙内长着几棵粗壮不一的老槐树。槐花在树丛中若隐若现,但早有人站在断墙之上,将高处的槐花连同树枝一起勾了下来。
小村三面环沟,每架沟的坡上都有槐树。四月将尽时,槐花便在沟坡上竞相绽放。
我们就去沟坡上采撷槐花。站在沟沿上,极目而望,沟壑已披上了绿装,沟底坝面碧波荡漾,水清影绿,柳条垂岸,堤边鸟鸣悦耳,泉水叮咚。暖风吹来,空气中漂浮着醉人的槐花香。
四月啊!你终于来了。我站在沟边,和小伙伴们一起叫着,喊着。声音在沟谷里回荡回响。
我采回来很多槐花,母亲露出赞许的笑。她爱怜地摸着我汗津津脏兮兮的小脸,快速在脸盆里淘了一把毛巾,给我擦起来。
母亲边擦边问:累不?
我说不累。然后像个小英雄一样滔滔不绝地给母亲讲着采槐花的经历。曾经,我给母亲讲所见所闻,用了多少感叹词啊!但母亲,总能耐心地听下去,每次也总是叮嘱我,别去那些危险的地方,咱们宁可不要槐花。
每次吃着母亲做的槐花饭,槐花的香甜使人吃一碗还想再吃一碗。
有次,槐花不多,蒸得极少。我狼吞虎咽地吃着。母亲呆呆望着我。
我说,妈,你咋不吃呢?是不是不好吃?
母亲说,你多吃点,你正长身体呢!说着将她碗里的槐花饭全部给我拨了过来。又给我吹了吹小桌上的清米汤。
时间过得真快啊!多少个四月消逝了。多少个槐花飘香的季节不在了。如今,我已是两鬓斑白,早已不是那个坐在断墙上想心思的少年了。
久居城里,我一直忽略着节令的变换。错过了多少槐花飘香的时节啊!
我买回来的槐花,妻子又做成了槐花饭。可我再也吃不出当年的那个味道了。我知道,不是槐花饭不好吃了。而是,曾经的一切都变了。
我终于在这个季节怯怯回到了故乡。路还是那条路,沟还是那座沟,坝还是那座坝。站在沟岸上,依然能闻到醉人的槐花香。只是,我却喊不动了。再也喊不动了。
身后,曾经的大片麦田,已变成果园椒园。
田野上,风一样轻柔地吹着,静静掠过这黄土高原。而我,站在父母的坟前,一遍又一遍用手擦拭自己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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