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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眸一笑·1

2020-10-23  本文已影响0人  羽化草

许多年前,一位老师曾对一名常常自寻烦恼的女生说:等到许多年后,你再回过头来看这些事,你会发现只不过是回眸一笑。

毕业后,再没见过那个女生,那位老师,亦多年没见。我想说,这许多年,不管发生过什么,我只想问候一声:你们还好吗?说时,我已在回眸一笑……

成人进修院校一直是个被忽略掉的特殊群体。这里讲述的就是这样一个工作几年后脱产进修的院校里的一群男女的故事。他们有些是工作了10几年的,小孩都读初中高中了;有些刚刚怀孕,大着肚子来了;有些正热恋中,因为进修跟男友或女友分隔两地;有些刚从中专或大专毕业出来,单身……这样一群不同层次和不同阅历的人生活在一起,朝夕相处,发生的故事是独特而丰富多彩的。

我时常有些迷迷登登恍恍惚惚,似乎总是活在过去抑或将来,而独独忘记了现在。例如此刻,现在这个时间里,我看似坐在洒满阳光的房间里即现在这个空间里,其实我的思想与魂灵早已穿过时间和空间的隧道,游回了那永远也无法再触摸的往昔。

                      一

我们七个“臭”味相投的姐妹带着对教学的倦怠和潜意识里对未来的莫名期盼,从不同的地方来到同一个学校、同一个班、同一个寝室。这是一个坐落在省会城市的全省唯一的省级教师进修学校,因为它的成人特色,所以与一般的普通高校有着许多不同的地方。校园不大,却有着如同社会的阅历、复杂甚至沧桑。因此我想记录他,以记录我的青春岁月。

我还记得,开学的第三天,我们的大姐就端着一杯凉开水靠着床框忽然对我们坏笑了两声,待我们用奇怪的眼神看过去,她说:“嘿嘿,你们这几个小家伙,过不了多久,一个个都会名花有主了。”我装作不以为然地笑笑,心在那一刹那,却是猛烈地跳动了一下。我想起了他,师范时的同学,一个叫王建平的长得一点也不好看的男孩。我至今都没弄明白我们之间的关系,更没弄明白我为什么会喜欢他,他跟我想像中的白马王子相差太远了。也许只因为只有他会在我生病的时候来看我、给我送开水,在我心情不好的时候来安慰我。可他从来没有明确说过他喜欢我,更别说牵手了,我的手指头都没碰过。直到毕业前夕,突然表示想分在我的家乡,也没说是为了我。就这样终于毕业,我们自然也各奔东西。不知是分离冲淡了他的感情,还是他本来就没那么的喜欢我,在通过十余封信和几个电话后,他终于没了消息。我在多次反复读他的写满了“我想你”及“我爱你”的信至泪流满面后终于平复了心情,知道奇迹是不会再发生了,而且就算他还喜欢我又怎么样?调动,在当时是多么艰难的一件事。

笃笃笃。开学半个月后的一次敲门声,敲散了我们午休醒后的慵懒闲聊。

“请进。”七人同时探出头,门开处,亮出一根油条式的人物,是宿管科的王科长,此人奇瘦无比,说他是油条还算是夸大了一倍,因为实际上他只有半根油条那么宽,所以我们常称他为“油半条”。当然此时是无论如何不能叫的。

他命令我们空一张床出来,说是马上要搬一个人进来。

“这张床的人不是说不来了吗?”大姐兼寝室长指指多余的但已放上了我们行李的床。刚来那两天,我们一直都在等这张床的主人来,因迟迟不来,倒增添了几分好奇,结果是于前几天听到一个消息:此人因怀中孕育了一个祖国的未来而取消了脱产,转成了函授。说实话,听说后我们是有一点点失望的,因为它让我们闲时的各种猜测、设想突然就成了一张无法填充的空白,叫人备感失落。失落过后,我们只好着着实实忙了一天,忙着将拥挤阁楼里的货物疏散,转移到多出的那张床上。可,怎么又回来了?

“不是她,是音乐系的,最迟明天一定要空出来。”说完掉头而去。

“啊呸,神什么气!”小妹袅儿首先一个从床上跳下来。

“这就叫官大一级压死人,等你当了个科长主任什么的,说不定比他还要神气呢。”我说道。

“那倒也是。你,给我过来!你,到那边去!”袅儿说着比划起来,惹得我们一下就从刚才的不快中跳了出来。

“大姐,跟他说说,我们不同系,住在一起不合适。”我拣起话题。

“这不大说得过去吧。”大姐有些为难地摇摇头。

“哎,大姐,你不是说有些寝室才五六个人吗?把这跟他说说。”老四童翎用一对酒窝点出关键之处。我们自然同声赞同。

“那是人家自己在外面租了房子,宿管处名单上还是有她们名字的。”大姐总是让我们泄气。

“管她呢,把这情况跟王科长说说嘛,反正我们这挤得要死,有些人又宽松得不行。”我很有些不服气,“反正床铺是空着的,大姐,跟王科长说说嘛。”

“是呀,大姐,去说说嘛。”姐妹们一起嚷开了。

“你们哪,唉。”大姐端了茶杯摇摇头串门去了,留下恨铁不成钢的意味让我们咀嚼。

幸运的是第二天傍晚散步时碰上了油半条。当时我们一行七人正浩浩荡荡地从楼里出来,忽见前面竖着油半条,我不由脱口而出:“嗨,油半条。”

“哎,你小点声。”童翎扯扯我的胳膊。我赶忙吐了吐舌头,又欲掩饰自己的失态,便回头去找大姐:“大姐,去跟王科长说说。”“是呀,大姐,去说说。”姐妹们又一起帮腔。大姐看着前面的油半条,听着我们的“殷切”请求,知道在劫难逃了,便索性挺挺胸,昂昂头,走了过去,当然还没忘扯扯被我们扯歪了的衣服。

“谁说的?哪个寝室才住五六个人?哪个寝室?”油半条的反应强烈得惊人,然而更让人吃惊的是他那整日上眼皮与下眼皮亲热的小眼撑起来竟也有牛眼那么大。

“反正有罗,那谁记得清。”有了冲锋的,我们也不怕陷阵了,纷纷跟上前拔刀相助。可我们不好说具体,因为在外租房子是学校默认但明文禁止的。我们不想将天下的人都给得罪了。

“有?哪里有?”牛眼又瞪,我们纷纷咂舌,后退。“人家可是正式生,可不是预读的。”油半条用一种城里人看乡下人的眼神看着我们,似乎以为我们是在鄙夷预读生。可他也太鄙夷我们了,我们虽然有些小心眼,如对此事的再三不配合,可我们也是为了自己生活得舒适些、安排合理些,对于“身份”这个与人品毫无瓜葛的玩意,我们从不另眼相看。这里需要说明一下:预读生是指同年没考取,但仍跟班上,待来年重考,如仍没录取就只有回家,一年的学费就当是支持了国家的教育事业;若考取了仍在原班读,只是毕业证要跟同批录取的一起拿。在这个校园里,有些正式生就很瞧不起这类同学,可我们很清楚这入学考试成绩背后的故事。所以一听这话,我们很有些不舒服,但也只能生吞活吃下满腹的怒气,顶多叽叽喳喳一番:“我们不是那个意思,我们是说我们不是同一个系的,以后会不方便。”

“有什么不方便?!”

为免牛眼重现,话音刚落我们就已跑到一丈之外去了,将油半条的最后一句话“飘散在风中”:快把床空出来,她明天就要搬进去。

去你的吧,看本姑娘今天心情好不好,好的话就空,不好的话你就慢慢等着吧。这是我们当时共同的反应。

“他妈的,这死油条,起了我的火,明天就把他扔到油锅里炸他个七窍冒烟。”走远后我不由忿忿地骂了一句。

“炸他?那还便宜了他哟。瞪我,还在瞪我,再瞪我就把你吃掉!”小妹袅儿冲我们挤眉弄眼地比划着,顿时全场哗然,真正大快人心。我看着袅儿天真烂漫的脸,心底深处不由陡然升起一丝羡慕、一丝惆怅、一份怀念,为我那早逝而无趣的纯真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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