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真岁月
年少时的记忆中,你的几次笑,一直在我眼前沉重地萦绕。我知道你的笑不是讥笑嘲笑,但也不是赞美的笑,我心底里其实明白,你是笑我的单纯幼稚,你是笑我没有淑女风范。
第一次你笑我是小学四年级那天,我拿着篮子在村边一座桥下抓小鱼,你恰好经过,你在桥上走,我在桥下玩,我听到了你哈哈地笑,笑得那么放肆,那么开心!恍然间,我不明白你为啥笑,细细寻思,我理解了你的笑,你是笑一个女孩子独自钻在桥洞下抓鱼,傻乎得好笑吧?
纯真岁月你我同龄,又是前后桌,作为班长的你,从小就朴实、淳厚、懂事,从不犯错误,而我呢?虽也是副班长,但淘皮捣蛋,上学放学尽干坏事。早读课与同桌打牌,教务主任巡查发现,一把没收了我的纸牌。尽管这个教务主任是全校最严格的老师,但我一点也不怕,我独自跑到教务处去索回没收的牌。教务主任不骂也不批评,从抽屉中将牌还给我。我得意地到教室一数,还缺十张牌。不完整的一幅牌,还能继续打吗?重买,没钱,从此以后,我再没打过纸牌。
第二次你的笑是因为我唱歌。读书时的我虽调皮,但成绩好,而且嘴巴甜,隔壁班的班主任徐老师代音乐老师来教我们唱歌,她问我们班有没文娱委员,我们异口同声地说没有。徐老师平时认得我,她指着我说:“你来领唱。”滥竽充数还行,若真要领唱?可我死要面子,盛情难却,于是学着歌星粤语唱法,引吭高歌当时最流行的一首歌,没等我唱到第二句,我听到了熟悉的你的哈哈笑。也许我唱得有点南腔北调,从此以后,我再也没在公开场合唱过歌。
第三次笑,是我们俩一起遭人笑。那时你是正班长,我是副班长,成绩你是第一,我是第二,你永远是我崇拜的对象。一次,学校安排班长检查全校教室卫生,你叫我一起去。尽管那时我也是很骄傲的女生,但在你面前我骄傲不起来。没想到检查至隔壁班,他们看到我们两个一起来,全班起哄。刹那间,你的脸红了,我的脸也红了。从此以后,我们再也不像以往般单纯自在。
纯真岁月初中时,你在甲班,我在乙班。每天早上,你是甲班第一个到校,我是乙班第一个到校。你我碰面时,从不交流,只是会心一笑。住在学校里教体育的陈老师起得早,他似乎看出了点端倪。有一天,他将我们俩莫名其妙地叫到办公室,一句话不说,就让我们俩站着。其实我们明白陈老师的意思,他为我们俩好,因为你是甲班成绩最好的学生,我是乙班成绩最好的学生。
后来,你考上了杭州的一所大学,我考上了宁波大学,也许命中注定你我不会在一起,时间是距离,空间更是一种距离,这正如我在一篇文章中所写的,“ 有些人,走着走着,就忘了;有些事,看着看着,就淡了。至始至终,我连你的衣袖都没拉过,美好的故事就永远地结束了。”
大一时,我应杭大读书的同学邀请,与另一女同学一起去杭州玩,没想到聚会时,碰见了你。你很客气地陪我们一伙五个同学玩了一整天,但时间已拉开了我们之间无形的距离,你我已多年未碰面了,尽管我们两家的距离不到五百米。这次是我来杭州遇见你的,我绝不会低头;若是你来宁波遇见我,我的态度可能就不一样了,人的心里就差这么一点点。你要知道,我是个自尊心很强的女孩,也许,命该如此吧。
从杭州回校后,我收到了一张没有署名的名信片,上面写着:有一个人,一直默默地在你背后;有一个人,一直都思念着你,这个人就是我。我不知道这是𣎴是你寄的,永远无法知道,因为当时给我写信的男同学很多,我不知道这个人是你,还是他们中的其他一个人,但从字体来看,很像初中时你写的字,我只记得你初中时写的字了。看过这信以后,我将之放到寝室抽屉角落里,永远尘封了起来,如果真是你,如果你真有心,怎不署名?
纯真岁月工作后,你在宁波当了医生,我回宁海当了老师。每次我家人生病了,我都向你电话咨询,你都一一耐心地解释,从不怕麻烦。记得我弟弟因甲状腺来你医院动手术,手术台边,你一直站着。我弟弟清醒地听到你对主刀医生说:“这个人跟我关系非同一般,你们仔细点哦!”
人生中真有很多事,说不清楚,有些情,也许从未真正有过,但那份浓浓的同学之情,犹如亲情般,永远温暖着忙碌中的你我,这何尝不也是一种幸福?
纯真岁月,我记得你的故事,我的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