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巩俐:女人,不就这么回事嘛!

2017-03-23  本文已影响1050人  芈修

看苏童的《妻妾成群》,压抑、慨叹、惋惜。封建制度下,四个女人将自己一生的快乐和痛苦一齐拴在一个糟老头子身上,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深宅大院中,仿佛永不见外面的天日。一口枯井里,装着男性权威下不听话女性的尸体。在这里,女人像狗、像猫、像金鱼、像老鼠,什么都像,就是不像人。

再看《大红灯笼高高挂》,苏童的文字经了张艺谋的导演镜头,有了另一番滋味。编剧是倪震,较原著做了很大的改动。《妻妾成群》里,并没有刻意突出那灯笼,只在老爷陈佐千过五十大寿时,府里才点的。而在电影里,灯笼成了贯穿全剧的主线,那火红的颜色同那灰暗的生活成了鲜明的对比,真真极为讽刺。点灯、灭灯,一明一暗中,得势与失宠,一目了然,不得不佩服张导的高明。

本是喜庆吉祥的红灯笼,现在却成了女人们心头的牵挂与梦魇。原为驱散黑暗带来光明之物,如今却引了更多女人飞蛾扑火,一头扎进更黑的深渊。

可悲!

不一样的女人,一样的命运

电影的开头,巩俐决绝地说出了那句“女人,不就这么回事嘛!”为自己选择了这条姨太太之路。看似满不在乎,实则已生无可恋,一分钟的镜头里,只有巩俐的面部特写,最后眼眶湿润,流下两行热泪。这演技,我给100分!

就这样,19岁的大学女生颂莲嫁进了陈府,成了陈家四姨太太。在她上面,还有三房太太。

大太太毓如:传统中国女性,进家最早,现已年老色衰,每日吃斋念佛,看似已无足轻重,实际仍有很大权威,毕竟正宫,是家族封建秩序的维护者。

二太太卓云:最心狠手辣的人。表面和颜悦色,待人亲近。背地里却暗耍各种心机、手段,最为腹黑、残忍,笑面虎一个。

三太太梅珊:戏院头牌,妖艳美丽但天性不羁,是个极具矛盾色彩的人物。一方面为了钱委身陈老爷,另一方面又不甘心,和府上医生暗度陈仓。生活哲学是:想笑就笑,想哭就哭,敢爱敢恨,看不惯了谁都敢骂。这让颂莲很羡慕也很嫉妒。

何赛飞(《大宅门》里的杨九红)饰演的梅珊很到位,她本身就是戏曲演员,唱起戏来信手拈来,一颦一笑间风情万种。花花绿绿的戏服和旗袍、张扬的个性,让她在这阴沉府院中显得格格不入。连争宠手段都摆在明面上,让人恨不起来。

及至到了颂莲,她是四太太,作为一个上过大学的新时代女性,颂莲的思想却并没有冲破封建束缚,她仍是一个旧时代女子。父亲死后,继母给了她两条路:做工和嫁人。她选择了嫁人,选择了嫁有钱人,选择了做小老婆。虽然有无奈的成分,但这是她自己选择的,是在千百年来封建价值观影响下的一种默认和顺从。在那个社会,即使是像颂莲一样接受过新思想的女性,还是深信不疑的崇拜着男性权威,把自己的命运寄希望在男人身上。

可悲!

虽然一样是姨太太,虽然自己也说过“女人,不就这么回事嘛!”但颂莲内心里还是将自己和其他姨太太区别开来的,觉得她是她们中的一股清流。在她接受这门亲事之后,电影中是自己走到陈家的,在交叉路口与迎亲的队伍擦肩而过、背道而驰。这个镜头极具寓意,她保留了最后一点女人的自尊,然后在陈家大院里一点点丢失。

当她由颂莲摇身变为了四太太,那个穿着学生服、满脸天真气的女学生就死了。

颂莲骨子里的自卑、倔强,让她对阶级尊卑有着天生的敏感,在那个看衣识人、以灯为荣的地方,她受尽了人情冷暖,也逐步参与了这场勾心斗角。

电影里的捶脚带点性暗示的意味,同时是姨太太们的无上殊荣。颂莲从最初的不习惯到逐渐上瘾,安于享受,像吸食鸦片一样堕入了这沉沦的生活。

三个女人一台戏,四个女人戏就更多了,餐桌上那一动筷,一句话皆是战争,最得意的莫过于那点菜人,老爷宠了谁谁就可以点自己喜欢吃的菜。那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也成了权利的象征,呵呵。

至于争宠,投毒、暗杀、扎小人、挑拨离间……左不过这些宫斗的把戏。她不屑于她们的手段,但自己还是极尽心思想要留住这个老男人,最终撒谎怀孕骗宠,被戳穿后,院里从此封了灯,她也彻底失了宠。

她曾将最后的希望寄予陈佐千的儿子飞浦身上,但她并没有梅珊踏出那一步的勇气,而那大公子也是个被摧残的人,从小见惯了女人间斗来斗去的他,从此对女人心生了害怕,成为一生难以逾越的鸿沟。他对颂莲的喜欢只是觉得多了个可以说话的人,但却无法转变为男女之爱,即使她也不行。

巩俐将颂莲演活了。不得不说,巩俐真心太美了!颜值高演技又好,是张艺谋成就了巩俐,也毋宁说巩俐在某一个方面也成就了张艺谋的电影。

还有一个女人:雁儿。作为一个低等下人,真真“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她算是一个低配版的颂莲,一心想着嫁给老爷改变命运。她将自己的小偏房里挂满了灯笼,每日捶脚时分也独坐意淫,她在幻想中不断地麻痹着自己,却终敌不过现实,老爷摸她一把根本就不代表什么。她将自己的怨恨发泄到了颂莲身上,往她的衣物上吐口水,串通二太太扎小人诅咒她,将颂莲假孕的消息告密卓云。她是可恨的,也是可怜的。

在这方寸之间,围绕着一个男人,五个女人将自己的一生耗在这里,彼此算计着打发这漫长光阴。最后的最后,雁儿死了。梅珊奸情败露,“被上吊”了。颂莲看透了这可怕世事,彻底疯了。毓如已是块朽木,没有多少光景了。卓云清除了两个障碍者,看似是赢家,实际也输了。陈家家道已是中落,一辈子就在这阴森的地方寂寞的耗下去,活着真不见得比死了好。何况,这里最不缺的就是女人,三太太四太太没了,五太太很快就会来。那新亡的尸体还未凉薄,那娇嫩的新嫁娘就已风光入门。

“女人,不就这么回事嘛”……

六个女人,不一样的模样,却共着同样的命运。不论是门当户对的原配,还是识文认字的大学生,或者是风光一时的戏子名伶,又也许只是一个卑贱的丫头,最后,都做了这腐朽社会的牺牲品,做了陈老爷的牺牲品。

每个女人都是受害者,但又直接或间接地做着行凶者。卓云的那碗堕胎药、那个扎小人,是够让人咬牙切齿的恨。颂莲的一番酒后胡言,间接葬送了梅珊性命,也或可说这是个必然。

没有正脸的男主角,无处不在的统治者

《大红灯笼高高挂》里,最让人拍案叫绝的是对陈老爷的刻画,全片没有给他一个正脸,只通过其声音、其动作,就刻画出了一个猥琐好色、冷酷无情的封建遗瘤形象,令人恶心、憎恶。张导的用意应该是陈佐千只是一个代表,真正的主角是千千万万男权社会中趾高气扬、肆意糟蹋女性的男人们,这是一个群体象征。

苏童的原著中,颂莲刚进门时,是陈佐千带着她四处熟悉的。而到了电影中,这些都由管家代劳了,对她口口声声强调着规矩。回想她刚到时,颂莲站在低矮的院中,管家站在高高的城楼上俯瞰,地位悬殊一目了然。男权社会中,连一个男管家都能凌驾于姨太太之上,女性地位卑贱可想而知。

再说这陈老爷,五十岁的人了,仍然视女人为玩物,兴趣不减。在他看来,女人就是用来给他消遣的,“我高兴了哄你两下是给你脸,别把自己太当人!”他不缺女人,缺的是对女人的尊重。

他就像是个土皇帝,每日侍寝也要四房太太等在门口听候他的安排,十足的大男子主义做派。四个女人一同望向那个男人的方向,等待临幸,也是悲哀。

虽然这是场女人戏,但陈佐千作为她们的依附者,作为落后社会的所有男性代表者,已经把自己的烙印深深打在了家里、社会里的各个角落,彰显着他们的权威。

不计其数的颂莲、梅珊、卓云、毓如们,已被这思想麻痹,每天心心念念的就是怎样伺候男人、得到男人。在她们的眼里,她们的敌人只有女人,却不会想到令她们陷入今天这等困境的罪魁祸首应该是那高高在上的男人才是。

就像鲁迅说的:这是个吃人的社会。在这个社会里,每个女人都是人血馒头,喂养着这病态社会的男人们。

可悲!

红的不是喜,白的是肮脏

摄影出身的张艺谋,真的是非常懂得布景和构图。电影里大片大片的对称画面,符合了传统思维的审美意识,简直是强迫症者的福音。这对称,是传统的延续,也是一种不可侵犯的权威,威严不言而喻。对称,还意味着沉闷和古板,陈府就是这样一种存在,从一开始就奠定了一种压抑的基调。

电影里的色调也是对比鲜明,大片的红、大片的白、大片的黑。那一排排、一串串的红灯笼没有万家灯火的欢喜,却似是张牙舞爪吐着红信子的火蛇,狰狞恐怖。那冰天雪地的白,本是最纯洁的象征,在这白雪之上,进行的却是最肮脏龌龊的杀人举动。

原著中的那口枯井,在电影中换成了一座孤立的小黑屋。投井变成了上吊。在表现上有了更多的荧幕感染力,不变的是这吃人的本质。

梅珊就死在那间屋里,颂莲亲眼目睹。

在这里,一个女人死了,另一个女人疯了。

还有一个女人,又嫁进来了。

“女人,不就这么回事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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