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魁疑案 十四 南山夜游

十四 南山夜游

每年的5月４日，是青年节，节日源于中国1919年反帝爱国的“五四运动”。

而在民间传统中，这一天被称为“绝日”，作为春天的终结，立夏的前奏，被视为不祥之日，不宜冒险。故有古训：“四离四绝日，大事且缓行。”

曹副市长一定注意到了这一点。自从深蓝市天府一号案牵涉到自己，又被挖出以前在海关任职期间的问题之后，他就预感到将要发生的事情了。

曹副市长对出租车司机说：“走，上南山。”

南山是曹副市长经常去的地方。还在曹副市长担任海关总局局长时，他就经常去南山走访考察。南山属于南湖区，辖区内电子、计算机、新能源等行业企业众多，是深蓝市特区发展最耀眼的明珠。市海关总局在风景秀丽的南山半山腰，修了一座富丽堂皇的培训中心，曹副市长经常去培训中心开会、度假。

这天下午，曹副市长在深蓝大学大讲堂，出席深蓝市宣传部召开的庆祝五四青年节座谈。曹副市长兼任市宣传部主任，在会上作了以“至爱至情，只为中国；青春向党，奋力报国”为主题的发言。

曹副市长口才极好，以前每次演讲，都是热情洋溢，极富感染力。但是，据当时参加那次座会议的人后来回忆，那天在会场，曹副市长有时显得心不在焉，眼睛时不时地发呆。

会议还没开完，曹副市长就匆匆离开了大讲堂，让他的司机驱车开往市政府。这时是下午三时左右。

走进市委大院之后，曹副市长对司机说：“你今天不用等我，下班后你自己回家吧。我另有安排。明天早上也不用接我。”

然后，曹副市长走进市长办公室。大约一个小时以后，曹副市长才出来。司机看见市长和曹副市长在一起，市长神情肃穆，曹副市长一脸沮丧，两个人都没有说话，静静地走出了办公楼。

市长上了自己的轿车。曹副市长目送市长离开，又返回自己的办公室。此刻时间已过六点下班的时间。

司机想起曹副市长的吩咐，就自己开车回家了。

大约半小时后，曹副市长走出办公楼，出了市委大院，叫了一辆出租车。

“去南山哪个地方？”出租车司机问，心里有些犯愁，心想，南山在南郊，这么晚了，得什么时候能到啊，返程估计得空驶了。

“快走吧。到了会告诉你。”曹副市长声音里透出一股威严。

司机不敢再问，急忙发动汽车，风驰电掣地朝郊外驶去。

与此同时，马路边不远处的一家奶茶店前，福二摩丝一边喝着奶茶，一边暗自观察着。看见曹副市长上了出租车，他们二人快速上了停靠在路边的一辆小车，发动引擎。

“现在我们就跟上去？”摩丝问。

“等等，你看那辆吉普车。”福二急忙拦住准备出发的摩丝。他看见大院门口北边，不远处一辆没有牌照的吉普车，同时发动引擎，保持一定车距，不紧不慢，跟住曹副市长刚刚坐上的出租车。

“我们盯住那辆吉普车。”

大约一个多钟头，出租车已经到了南山。这时，天已经大黑了，四下里黑漆漆一片，万籁俱寂，山间道路上，只有马达的轰鸣声，和偶尔惊飞的乌鸦的几声啼叫。

司机问：“先生，您要去哪儿？”

曹副市长回答：“往山上开！”

很快，出租车驶过南山天府一号别墅区，快到市委宣传部培训中心时，司机又问了一句：“您是到培训中心吗？”

曹副市长沉思了一下，摇头说：“继续往前开。”

司机有些不解，往常载客到南山，基本都是到山脚下的别墅区，或者是半山腰的市委培训中心，再往前就是没有开发的荒山野岭，没有落脚的地方了。白天，倒是有一些驴友，闲的没事，翻山越岭，或者是穿着紧身衣骑行的人，沿公路往山上骑，快到山顶的时候，再顺路盘山而下，从另外一面下山。

司机是南山人，对此地了如指掌。但是，司机不便多问乘客的事，乘客让往哪儿开，就往哪儿开，只要他付钱就行。这是出租车工作的性质和规矩。

过了培训中心，就完全进入山区了，盘山公路宛似一条青黑的长龙，蜿蜒起伏，连绵不绝。

车开到一个岔路口时，曹副市长要司机把车停下来，说他解小手。曹副市长下车后，走向路旁的水沟。

过了好长时间，司机都等着急了，正要下车去找他，却看见他心事重重地走过来。

上车后，曹副市长对司机说：“走，上那条岔路。”

那条公路是南山直达广州的一条省级公路，路虽不算宽，路面情况却是相当不错，一路柏油路，夜里没有什么来往车辆。

在公路上行驶了一会儿，曹副市长又要求司机停车，说他要下车抽根烟，歇一会。

由于是在爬山之中，司机不太愿意停下来。但乘客发话了，他也只能听从。

曹副市长下车后，点着了一根烟，面对脚下的悬崖断壁，发了一会儿呆，烟抽完了，他还不想走。司机心里感到奇怪：今天这位乘客怎么了？神情恍惚，好像不知道要往何处去？作为司机，他又无法询问，也不好催促，只有耐心等待。

终于，曹副市长上车了。但是没多久，爬过几座山坡之后，他又要下车抽烟。

这次，曹副市长抽烟的时间更长，约莫持续半小时。

再次上车后，曹副市长情绪稳定了一些，不再频繁地要求司机停车了。

轿车沿着千回百折的盘山公路，一直朝广州的方向驶去。司机心里越发感到不安。曹副市长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伸手从上衣口袋里掏出钱夹，抽出几张百元大钞，看也不看，递给司机。司机感激地接过钱，心里踏实多了。

突然，在路过一个山村时，曹副市长死死地盯着车窗向外瞧。这是个风景秀丽的小村，山势险峻、长满苍松翠柏，郁郁葱葱。曹副市长担任海关局长时，经常到这里考察，还在这里设立了海关局下属的一个分局，曹副市长和这里的很多干部都打过交道。

当然，司机不知道这一点。这一带地势相对比较平坦，当他加大油门，已经把小村甩在后面的时候，曹副市长却命令他停车。

曹副市长这次不是下车抽烟了，他又给了二百元小费，拎起了自己的公文包，推开车门下去了。

司机道谢，赶忙下车，问：“您这是上哪去？需要我等你一会吗？”

曹副市长平静地说：“我就在这下车，随便走走。一会儿我朋友来接我。你走吧!”

司机说：“好吧。”正准备离开，却被曹副市长拦住了。

曹副市长说：“记住，不要对任何人提起我，包括我在这下车的事。有人问的话，就说不知道，从来没见过。”

司机有些疑惑，还想问什么，见他连连摆手，只好作罢。

司机找了一个宽敞的地方掉过车头，准备返程，回过头去，想再看看这个奇怪的乘客，不想在汽车掉头的功夫，那人已经不见了，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

司机没有多想，再次越过南山，朝深蓝方向驶去。

小村的一些村民这天夜里，听到了一声清脆的枪响。因为这里常有一些人进山打猎，另外，偶尔公路上汽车轮胎爆破的声音，排气回火声，还有城里人到山里燃放鞭炮的爆炸声，都与枪声听起来一样，因此，在半梦半醒之际，没有人对这种大山深处常有的声音产生任何怀疑。

就在枪响之前的一瞬间，当那个人举起手枪时，对准自己的太阳穴时，远远地躲在一块巨石后面的福二摩丝，看见这一切，几乎要惊叫起来。摩丝碰了碰福二的手肘，意思是问：

“我们现在要现身，立即制止他吗？”

。

“我们什么也阻止不了。对他来说，这也许是唯一的选择，是他最好的结局。真是一个疯狂的世界，一匹奔驰中受惊的野马，不，是一列高速行驶中脱轨的列车，无法阻挡！”

福二示意摩丝，朝另一个方向看。在一棵大树后面，在明媚的月光下，一只步枪的枪管伸出来，正对准那人的后脑勺。枪口在月夜下，闪着阴森的寒光。

（原创小说，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