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组AU/主充勖】孤芳(2)
02
“他走了。”贾充拍了拍窝在自己怀里的荀勖,下手轻柔地掂住那和荀勖一样秀气的小荀勖,一边揉了几把,就让他转了个身躺下。
“不管怎么说……”荀勖眯着眼睛,被贾充几次叩弹弄得心神皆散,带着长而绵软的吟吟粘腻,企图将自己心中的不安说给贾充听。
“哼,看来是我太宠着你了,勖儿。”
贾充但凡有这种时候,都不许荀勖分心,更不愿意听他讨论公中事务,便握住了荀勖身下勃发,手指自顶端一抹一揉,就让这人软下去,断了口中篇章。
索性一尽风流罢!
外头站着等候传唤的一众下人到了这会儿散去了好些,只留了两个荀勖的书童和两个有些力气的护院站在外面等候,他们何时完了事,荀勖一定是要沐浴的。
荀甝自从祖、父两人去后,便上书罢事,到了这会儿虽然年纪比荀勖略大了几岁却还是赋闲在家,就领了个侯门的爵位,几点米粮俸禄。他家中再没了荀彧在时的繁盛喧嚷之气,但人口简单,虽然东西钱粮不多,过日子还有些富足,就重新教导子弟读书,也并不十分管朝堂中事。
正看着几个儿子读书习字,人报说钟毓来访。荀甝与钟毓还颇有些闲情雅致,时常一起相聚,自然不觉突兀,就亲自迎了出来,请入房中。
虽钟会所言钟毓知道有些理由,但事到临头又难免踌躇。为长远打算,他还是希望荀甝能出来博一份名声。颍川旧日里公推了四大家族,荀家传了这么多代,虽汉末遭到清算也折损了不少风流雅士、儒林圣手,但到底还没伤筋动骨。他这些年来冷眼看着,荀家之中,能得荀彧所传立身立品本事的,却只有荀甝。
荀甝是荀彧一脉的长房嫡孙,到底不该断了传承。荀家和钟家向日联络有亲,本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自然也不愿荀家这般败落。旁人在外讥刺荀顗和荀勖时,少不得又将眼睛放在荀甝身上,想着他身为长房嫡孙也该有些作为,谁知这些年来他竟八风不动,实在令人无奈。
“不知世叔此次到访所为何事?”荀甝请他入座上了茶,这才含笑询问。终于自然也没有隐瞒,还是将自己所思所想尽数告诉了他。
荀甝寻思了片刻后,终究叹了口气:“并不是要辜负世叔的美意,只是如今朝堂上一派迷蒙不清,甝实愚钝,不能驾驭,恐怕还要带累两位世叔。荀家虽很有些清名,但却多与公达叔父并家祖父有关,我身为后辈,如今尚未到火候,如何能在荀家人济济满朝时再行出仕?即便陛下不忌惮荀家声势,我等作为臣民的,总要想着留余地退步才是。如果荀氏当真有了败像,我身为子孙,自然不会坐视。”
看他如此井井有条将轻重缓急道来,钟毓却也不急了。如今荀甝在家中教子,未尝没有令子孙出仕以博荀氏荣光如旧的意思。
不过细细想来,钟毓却又想到一层别的意味。只是现在尚且还未到那种针尖麦芒的时候,也不是非要荀甝拿出个表态不可。
就在钟毓与荀甝相谈甚欢之时,荀粲同裴秀却个个宽袍大袖,举杯共饮。裴秀原没有个服五石散的习惯,倒是荀粲一日被人引荐给了何晏,不得已陪了几次,不觉染上了药瘾。裴秀却完全是被医师误诊,用量大了,待到察觉时已经无可回头,只能将就如此。所幸五石散并没有十分大的毒性,两人又都用度谨慎,从来没出过什么差错。
眼下,酒酣耳热,却不愿清谈,荀粲便捉住裴秀一只手贴在自己心口,挑着十分和润的笑:“季彦,”他叫他,声音万分柔润,“你要知道,当初我父亲为我求取曹将军的女儿,我是为她美色所夺,实在无能顾及许多……”
他又提起裴秀如何劝他不必毁伤自身为妻降温之事,裴秀便知他酒醉入骨,只任荀粲捉着自己的手,有一句没一句地嬉笑怒骂。
当初看见荀粲,裴秀也不知自己为何鬼使神差,就想与他往来。这些年,因为荀粲没有什么正经职务,即便两人情好日密也没有被人上奏弹劾,成全他们之间那点温情。对荀勖和贾充,司马炎尚且可以视而不见,又何必为难荀粲。
谁不知道先帝宣王最敬佩的就是前朝令君,以女许荀彧之孙还罢了,又大力提拔荀顗。对荀粲这样乐得逍遥的,司马氏也自然多有关照。
“哟,你们两个倒是好得很,正事儿也不办一件,当真逍遥快活。”钟会踏进门来就见裴秀和荀粲相携而坐,谈笑无忌的形容来,不由生出些许的不满。
“正事都有你去办,我能办什么?更别提奉倩这个本身无官一身轻的人,更不用操心了。”裴秀起身将钟会拉入座中,并令人前去取酒来,“不知士季前来,有何见教?”
“我忙得脚不沾地,好容易有些空闲,自然想来瞧瞧你这个闲人在家里做了什么享受的事,好让我也知道,如何劳逸结合不是。”
“士季难道也欲与我等一道清谈?”
“清谈,我不是很懂这些玄奥,但最近几日的确有些忙碌,公闾和公曾都撂了挑子,我能如何?”钟会却是将苦水很是哗啦啦地倒了出来,就抱怨着坐在一处,看着裴秀就摇头叹气。
“原来竟是来抓季彦去做壮丁的,这我可不能应你。你欺负季彦脾性软不理论,可能越过我去么?”荀粲这会儿早就没了一身的傥荡不羁,指点了钟会,佯装出几分恼意来。
“奉倩兄也来闹我,明知道我说的句句都是实情。”
“闹不闹你,总是不许你欺负了季彦去。谁不知道你在这朝中活跃,季彦好心让开,你还不足?”
“当真不是玩笑,我是真忙得头昏,要季彦相帮的。”
“那你们就慢慢谈公事,我可要去别的地方逍遥了。”荀粲说完,自然起身。钟会知道那是不愿让自己有所顾忌,无处说明什么才躲开,心下觉得荀粲的体贴,心中暖热。
等荀粲走了,钟会才对裴秀道:“如今眼看着吴主孙皓日渐昏庸暴虐,咱们这位陛下是个性子温和的,也只有你能劝得动他,你不如就走动走动,早些解决了长江那边的事,咱们也好名正言顺留名青史不是。”
“才几年,虽说灭蜀那一战是个胜仗,却也有些折损。左右现在孙皓在彼不修德政,索性等天暖了,我与你一道为陛下上书,岂不两便?要我说来,事情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停了停,他又问,“你除了找我,还有去找谁么?其实倒可以试试茂先和伯玉的路子。”
想起卫瓘,钟会的神色微微一敛:“他么,你也知道,总是事情不到身上是诸般不管的。你倒是提醒了我,茂先那边,的确可以走动。”
“你也很不用生伯玉的气。精于自保的除了他,还有个羊祜呢。”
“我并不是生气。再说叔子这回,因为陆抗被孙皓罢黜的事情,倒是有几分意动。只是他年纪大了不好行动,我看,这领兵的人还要另算才是。”
“前他还说,有个好人选来着。”
“他的眼睛最毒,应选的必然不是庸才。咱们且守着这冬天过去罢。到时候少不得你在后总督粮草,掌管运输。”
“怎么,伯玉还要陪你出征?”
“去了一趟蜀中,我倒不大想动了。”
“没出息,别是被他监军那一遭吓怕了。”
“我说季彦,你嘴里就不能说点好话,跟奉倩学得,蔫坏。”
“坏不坏,你以后才见得着。”裴秀说着,却笑意微微,让钟会生不起气来。
两人又你来我往地说了一会儿,裴秀忽地道:“我说,公曾那是怎么了,他平视可是兢兢业业,再不能因故缺了朝议的。”
“哪个知道?贾公闾算是了解他的了,可偏偏又宠他宠得没边。我本来挺他说病了倒还信上几分。你知道,他这样的性子除非病了,断不会缺席朝务的。谁知我自恃看清他,却也有走了眼的时候!”
“还真是为了躲懒?”裴秀好脾气地挑了挑眉毛,有十分感兴趣的模样。
“两个人,妖精打架玩儿得欢呢。”
想想自己在外头听得那些吱吱呀呀,或可勾出荀勖那百无忌惮的形貌,钟会只觉得浑身都窜上一股火来。
“他也是个任情的,又得贾充护着,也没什么大不了。”看钟会一脑袋的火,裴秀好笑地站起身,“你有为难的,不想办的,我可以替你办。左右咱们都是为了陛下。”
“是,为了陛下。”
钟会走出去的时候,不自觉又想到司马昭。
自他去后,自己虽说在朝中日稳,却好似少了些什么。
是少了什么呢,他说不清,也不愿细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