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老师钟铠泽

2019-01-24  本文已影响0人  荷塘小君

今天跟钟铠泽小朋友玩了一下午。还真好久没有这样玩过了,身心一时得以放松。

钟铠泽,是同事小钟的儿子。今天让他爸带到办公室,要找科学老师叶阿姨做陀螺。

小家伙虽只读一年级,但说起话来,措辞一套套的。什么我擅长啦,我读幼儿园那会儿啦。这是我第一次见他,像所有的大人见了小孩那样问些世俗的问题。比如你叫什么名字啊,读几年级啊。(不过,我对自己比较满意的一点是,没有打听其期末考的成绩。)他说名字是他爸取的,他还告诉我们,他的那个正读幼儿园的弟弟的名字中有个“译”,译字右边是从他的名字“泽”字中拿的。他还顺带提了他妈妈的名字,因为他弟姓妈姓。他还问我姓什么。我说弓长张。我在纸上写了一遍。他看了一眼,“哦”了一声,说,我以为是那个zhang呢!我心领神会,随即写下“章”字,说,这是立早章。他“嗯嗯嗯”地直点头。突然他像发现新大陆似地说,我姓金中钟。当时,我理应为他这一伟大发现鼓掌,可是我却一本正经地对他说,这个“钟”字呢,不太会搞错,弓长张和立早章因为读音一样,容易混淆。小铠泽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然后他提议跟他玩说说读音一样的字有哪些。

事后,我为自己的好为人师感到羞愧,我欠他一个鼓励,一句赞美。

钟铠泽上午在别的办公室玩,快吃午饭时来过一次,那会儿叶阿姨正忙着。他一进门就看到桌上玻璃瓶中的一串小红果,问,这是什么果?我欣喜不已。大人们极少关心这是什么果啊等等类似问题,进出我们办公室的人第一次见到时大多会心不在焉地夸几句真好看之类后就把她们忽略了,从此再不多看几眼。小孩儿就不一样,睁着一双好奇的双眼,打量周遭这个世界。当然,我开心的原因还在于我可以在孩子面前“卖弄”我的知识。

这串小红果是十来天前在琴江岸边散步时采的。虽正值深冬,沿岸的江景中却“犹见青枝含艳果”。发现除了石楠、朱砂根结小红果,灌木丛中也垂挂着一串一串火红的小灯笼。我习惯性地拿出识花神器一查,原来有一种叫“南天竹”,还有叫“火棘”的浆果。这果子密密地簇生着,在冬日的萧条中,显得格外红艳、醒目,叶片形似与竹叶。当时看着欢喜,于是顺手折了一枝“南天竹”,插在一小玻璃瓶中,清水贮之。这十来天中,怠惰的我没换过一次水,果子却红得依旧热烈。

正当小红果不再引人注目时,钟铠泽注意到了她。

他边问,边伸出小手,好奇地触摸红果。他还发现了在瓶中另有黑色的果实。这是香樟树的果实。为了配色,一起插在瓶内。大人们大多只关注鲜艳的红果,一般不会有兴趣问及黑果。可是我们的小学生钟铠泽会报以同样的关心。

下午,叶阿姨满足了小铠泽的愿望,为他做了一只陀螺。陀螺由一只矿泉水瓶盖、一小段圆竹签和橡皮泥做成的。虽简陋却也能在地上转一阵子。看小家伙玩得不亦乐乎,我和叶老师也一起加入了转陀螺的游戏。我们蹲着,他索性就坐在了地上。我仿佛回到了孩提时在晒谷场上与村里的小伙伴玩这“打不散”的情景,还有,一起追逃,玩老鹰捉小鸡,打泥炮仗,踢小石子过河,滚铁圈,跳“马兰开花二十一”等等。感谢小学生钟铠泽,让我重温童年的美好。

自从上午我无意中跟他说,我们可以给没有名字的小花小草取一个温暖的名字。他竟然异想天开地说,可以取瑰玫花。估计这小家伙这阵子正在玩这种变换字序的游戏。他问我们,知道什么是吗好你吗?他说了三遍,叶老师也猜不出。原来他要的答案是“你好吗”。然后他让我们猜字谜,好像说是“四座山来山对山,四个川来川对川,四个日来连环套,四个口字紧相连”。我正在纸上划来划去,叶老师说答案在地上,我恍然大悟说,“田”。他竟然说我是打了草稿猜出来的。真是童言无忌,可爱极了!

玩到后来,钟铠泽居然主动说教我剪窗花。他边折纸,边介绍。小小的手,大大的剪子。一二分钟时间,一张白色窗花作品就诞生了。末了,他极为严肃地补充了一句:要是用彩纸就更好看了。

再后来,我好为人师的习性又暴露了。看到桌上一本初中生的“经典诵读”册子,问他会不会背里面的诗。他很乐意地接了过去,我们一起看目录。他看了第一页,说不会背。看了第二页,又说,不会背。第三页还没有看完,我替他说,不会背。逗得他哈哈大笑。第四页,第五页,第六页,他一边用手指点着目录,一边自嘲似地笑说“不会背”。

他不知道我设计的“游戏”,自然轻松“入彀”。我说,我们来背一首诗吧。我找到一首戴叔伦的《兰溪棹歌》。突然,小家伙惊叫一声:兰溪是我老家。我这才想到小钟老师是金华人。我一听有戏。于是我们愉快地玩起“背诗”的游戏。先读诗。他听了“棹歌”的意思解释后露出一副好像完全明白是怎么一回事的神情,很逗的样子。他说有不认识的字。我轻抚了下他的眉毛,教他认识位居于双目之上的这个“眉”字。然后,我建议他读五遍。我们一起读。接着,我们比赛谁读得快。为了比我快,他故意读得含含糊糊。但我知道他的眼睛并未离开诗句。最后不出声地读一遍。然后,再一句一句,一起回忆。清脆的童音犹如天籁:“凉月如眉挂柳湾,越中山色镜中看。兰溪三月桃花雨,半夜鲤鱼来上滩。”

为了能让他有感性的认识,我拿不远处的琴江比作诗中的兰溪江。柳湾吗,我说,一个地名嘛,我们可以让月亮挂在山庄啊。叶阿姨听了,说,让她挂在南山好了。小铠泽说,不,挂在西山。真是太妙了。西山就在琴江之畔啊。我突发奇想,说,我们来改诗,把里面的几个地名改下,好不好?钟铠泽竟然大为兴奋。叶阿姨也兴致勃勃地加入了进来。最后由铠泽同学敲定,一首《琴江棹歌》出炉了:

凉月如眉挂西山,

水岸山色镜中看。

琴江八月桂花雨,

半夜螃蟹爬上岸。

(注:水岸,指水岸公馆,位于琴江之畔,西山脚下。)

我把这首诗打印出来,写上“钟铠泽”的大名。于是,小学生钟铠泽拿着他的作品,喜滋滋地跟着他爸回家了。

记得贾平凹在《我的老师》一文中,把朋友三岁半的孩子当作自己的老师。那么,在小学生钟铠泽身上,我同样学到了很多,没有理由不认做他是我的老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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