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文学朝圣
在领取“中国作家大红鹰文学奖”时,我跟莫言谈到了西部文学。他说:中国未来的大作品,可能会出现在西部,因为西部有宗教精神。而中国文学最缺乏的,正是宗教精神。对莫言的说法,我深以为然。我也认为,中国的文学,应该要寻找一种新的营养了。但同时,我也赞同陈思和先生高扬的那种人文精神。是的,人必须从“神”的荫庇下走出。我们可以敬畏和向往一种精神,但不可以消解了人的主体性。换句话说,我们需要的,是真正的宗教精神,而不是披了宗教外衣的心灵枷锁。
我的文学朝圣我曾跟雷达老师谈过我对这一问题的思考。后来我又写了《文学朝圣与灵魂滋养》一文,发表在《世界文学》上,在那篇短文中,我谈了我坐火车时的感受,即存在和世界在“飞逝而去”。那感觉,很接近人生的真相。我们的许多作家,就忽略了这种“飞逝而去的存在”,而将眼前的虚幻,执著为实有,从而迷失了智慧的光明。所以,在那篇短文中,我说:文学的功用化、世俗化、功利化,正是作家“执假为真”的结果。眼前的事物外现成为一个个迷失心灵的诱因,文学因而也成为了欲望的助缘。
我的文学朝圣在那篇文章中,我写到:多年来,我一直行进在“朝圣”的途中,而从不去管经历过什么寺庙。我心中的朝圣,不是去看那座建筑或是地理风貌,而纯属于对一种精神的向往和敬畏。我所有的朝圣仅仅是在净化自己的灵魂,使自己融入一团磅礴的大气而消融了小我。
我的文学朝圣这也许是真正的朝圣。我心中的圣地,已不是哪个地域,而成为一种象征,一种命运中不可亵渎或碰撞的所在。它仅仅是我的期待、遥望、向往的某种东西的载体。我生命中汹涌的激情就源自那里。
我的文学朝圣从严格意义上说,我仅仅是个信仰者,而从来不是、将来也不是教徒。我仅仅是敬畏和向往一种精神,而从来不愿匍匐在神的脚下当“神奴”。我最不爱听消解了智慧主体而满口宗教词汇的那套话语。
我的文学朝圣当我用行者、学者的身份契入超越名相的宗教精神,达到一种难以言表的境界时,写作就成了我的信仰。
——节选于《文学朝圣》雪漠著
我的文学朝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