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拾趣叁

2020-06-17  本文已影响0人  ChefGuo

      那个穿白褂子的阿姨又来了!

      我来不及脱鞋直接跪上床用膝盖跪走到爸妈的大板床最里侧墙边,从窗台上那个已经变形扣不上盖子的铝饭盒里挠了一把又迅速倒退回床下,踮着脚走到门边探出半个脑袋观察妈妈是在做饭还是喂鸡。妈妈正拿着蒲扇一边呼扇一边炒菜,也不知道是她热还是菜热。我贴着门-院墙-院门从背着妈妈的一侧贴着墙走像过年擦玻璃用的吸铁石双面擦一样紧紧贴着墙溜出了门,一出门,撒丫就跑!

      白褂子总是摸不着规律,有时连着两三天来,有时隔四五天也不出现,比起磨剪子戗菜刀的大伯和拉酱菜车的夫妻俩我们更喜欢白褂子阿姨,不光是因为她长得漂亮,她喊得声音也好听,最重要的是她卖的东西是我们最爱吃的。

      白褂子不总喊,只喊一两声就把那辆大二八支在了那里,四四方方的白木箱子绑在后座上,鲜红的雪糕俩字不算工整的写在箱子后面。虽然喊声不多,可却难逃我们的耳朵,谁都可以听不到可没有一个小朋友听不到。两分钱一根的冰棍是我们每个孩子夏天里最痛快的消费,因为保温措施的简陋,每次拿在手里的冰棍已经不很瓷实,得赶紧吃,不然边吃着边融化,我们不舍得掉在地上一滴。

      白褂子总来的不是时候,每次都到晌午才来,我抓来的一把钢镚只用了一个就看到妈妈冲着我来了,嘴里嚷着“小熊羔子该吃饭了又买雪糕!”,说着一把扥dèn起我的胳膊就拉着走像出门远行的人手里的拉杆箱。我丝毫不介意被当拉杆箱拉着,另一个手把剩在手里的冰糕棍抓紧时间再咪溜嘬两口。

      跨过新的世纪以来,在超市里再次见到了那根曾经紧握在手里的冰糕,只是名字前加了一个“老”字,可是再也尝不出不老味道了,也许是边际效应递减了吧,即便是现在的哈根达斯和路雪也再给不了当初两分钱的冰棍带给我们的小激动了。

      不知过了多久,白褂子换成了灰褂子,一个胡子拉碴的叔叔代替了她,我们不喜欢他,尽管冰棍还是一样的冰棍,价钱还是一样的价钱,但我们就是不喜欢他。我们讨厌他的声音,讨厌他递冰棍时动作的生硬,讨厌他那辆走起来链子盒刺啦刺啦响的大二八。颜值定律,原来不仅仅适用于当下,我们喜欢买漂亮阿姨的冰棍,我们喜欢买漂亮阿姨的浏阳河鞭炮,我们喜欢让漂亮的阿姨剪头发.....所以,我们决定让灰褂子离开。

      依旧是临近晌午,灰褂子准时到来了,我和小朋友们按照事先商量好的计划开始行动了。他们一窝蜂的跑到大二八车把前,争先恐后的递着两分钱,“我要一根,我要一根,我也要一根。。。”,灰褂子一一接过钢镚掀开盖板掏冰糕,立起的盖板正好遮住了他的脸,我趁机溜到车后面蹲下按照车撑子弹起后轮胎应该落到地上的位置摆了三颗图钉,尖尖的尖儿正冲着上,也不知道自己心里素质咋就那么好,也许我工作后即能做培训又能给人主持婚礼当司仪就是那会儿的社会活动打下的基础吧。我从容的站起身,优雅的伸出握在另一个手里的两分钱,“我也要一根”。

      没错,主意是我出的,行动是我策划的,最后也是我在一群队友的掩护下圆满完成任务的,买完雪糕,我们一伙熊孩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四处逃窜不见踪影,这本领也都是玩捉迷藏练出来的,我们并没有跑,只是在隐蔽的地方静静地等待着那辆大二八后轮子落地。院子里一下子变得安静了,偶尔会传来几声不知谁家铲子碰锅沿的声音,菜香味飘着、荡着时而腾空时而回旋,钻进了灰褂子的鼻孔,也钻进了我们的鼻子。想必他应该饿了吧,不多会灰褂子打了一个哈欠左手握着车把,右手托着冰糕箱子,右脚把车撑子向后一挑,推着走了几步一个跨梁刺啦刺啦的走了,直到听着那刺啦音量越来越小我们才像捉迷藏扑木般的冲向大二八的位置。庆幸的大二八忍者刺痛带着两颗图钉走了,不幸的是它给我们还留下了一颗。关于这场行动的效果,我们谁也没有评估,只觉得扎上了,就是成功了,欢呼雀跃了一番便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

      隔天,灰褂子又来了,我们很气愤,决定故技重施。这一次,大二八带走了仨。至今回想起那辆大二八我一直抱有深深地歉意,原谅当初我们的调皮,今天我真诚的向你说一声:对不起!希望你能理解,我们不是存心伤害你,我们只是不喜欢灰褂子。

      大约隔了四五天,我们期待的白褂子回来了,声音依然那么好听,递冰糕依然那么优雅,当然,依然还是那么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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