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春秋读论语》第142章【延伸阅读】
敬鬼神而远之
远鬼神,近人事
如果说,殷商是神权至上的时代,西周还弥漫着鬼神崇拜,那么,春秋以降鬼神观念则渐趋淡薄,春秋中叶之后,祭司阶层的独立性已渐式微,卫献公称“政由宁氏,祭则寡人”,统治者已不一定要依赖宗教职业者专司祭典。
到春秋末期,“远鬼神,近人事”的思维路向更趋明朗,这在孔子那里有所体现。孔子作为殷周文化传统的承继者,既因袭着殷周盛行的鬼神观念,又受到《诗》、《书》中怀疑天神、疏远天神的新思想影响.而孔子又不是一个深入探索宇宙论的哲人,他没有就鬼神的有无及人神关系等形而上问题展开彻底的思考,而是从开通的入世者的实用理性出发,对鬼神采取一种“存而不论”的态度。他说:“务民之义,敬鬼神而远之,可谓知矣。”当子路问如何敬事鬼神时,孔子答曰:“未能事人,焉能事鬼。”
孔子是重祭祀的,但他并不以为那被祭的“神”是个真实的实体,不过是人们思念着它,它便似乎就存在着,所谓“祭如在,祭神如神在”。这是介乎有神论与无神论之间的一种“模糊哲学”,其精义仍然是对鬼神“存而不论”,“事其心”而已。
孔子对鬼神虚应之而决不深论,所谓“子不语:怪,力,乱,神”,对人及人事则进行周详真切的研讨。孔子论“仁”,论“智”,其指向均在人。
春秋开始出现的“远鬼神,近俗世”的思维路向,在战国时期定型的诸元典中得到进一步发挥,其中尤以《春秋左氏传》展开得最为具体。
(本文选自冯天瑜《中华元典精神》,上海人民出版社,2014.12)
孔子的无神论思想
这种靠近无神论的泛神论,是孔子那个时代知识分子的一般倾向,而孔子有关无神论的言词更多。
“务民之义,敬鬼神而远之,可谓知矣。(《论语·雍也》)这是说,把心力专门放在人民身上,严肃对待鬼神而不接近它,才是聪明的态度。敬而远之,可以说是遣词妥贴的否定。
有一次,孔子患了大病,弟子子路请求祈祷神灵,孔子答曰:“丘之祷久矣。”(《论语·述而》)丘是孔子之名。这话的意思是“祈求天地之神这样的事情我好久没有干过了,事到如今,也没有新的求神仪式。”守人之道就是从神之教,就是求神,因而没有必要矻矻于琐屑的仪式。不忘记所作过的坏事,就没有信神的必要,可见,孔子是不信神的。
“子不语怪,力,乱,神。“(《论语•述而》)怪指变化万物,力指恃强,乱指扰乱国家秩序,神当然是指各种神了。把神与怪、力、乱等同起来,孔子无神论者的面目跃然目前。
还有一次,子路问服事鬼神的方法。对此,孔子作了如下的回答:“未能事人,焉能事鬼?”(《论语·先进》)就连活着的人都不能充分俸侍,怎能去俸侍死去的人呢?为活着的人服务是首要的,而为死人则在其次。满脑子是日常道德、国家政治的孔子,无暇顾及死人的事情。
但是,尽管如此,“天”在孔子来说,还是时不绝口。比如,桓魋欲杀孔子,孔子便说: “天生德于予,桓魋其如予何?”(《论语·述而》)意思是:天在我身上生了这样的品德,那桓魅能把我怎样?显然,这里的天不再是过去的人格神,而是理、道等逻辑存在。就这个意义上来看,孔子尽管倾向于无神,但仍然是泛神论者。
(本文选自(日)森之树三郎著;乔继堂译《名与耻的文化中国伦理思想透视》,甘肃人民出版社,1989.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