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待见的父亲节
父亲节是后来才有的。不知道是为了体现尊重父亲,还是让更多的人来关心父亲,或许表明还有个父亲的存在,要不就是让人多份孝心,要么就是某种商业的企图。
父亲,除了有些威严,有些说话粗俗,有些总是不善于修饰,有些不温柔,有些不讲道理,有些生硬,有些不是喜烟便是爱酒,有些只会干活少有闲下来,简单的说,大多数父亲整天忙着,总是没时间。
说实在话,无论说的,还是唱的,大多是在颂扬并歌唱母亲,而当人们第一句说出来的话,也只会叫妈妈。这大概天生就决定了,父亲没母亲这么待见。
是父亲不愿意有这样的待遇,还是父亲根本就承受不了这样的待遇,没有人能够明确的知道。
还是孩子的时候,只知道父亲总是很忙,忙到除了一个月休息几天的时间才能回到家,只有回家短暂的一些时间可以抱着我,带我去买糖吃。只有吃到糖的味道,才觉得父亲真好,父亲特别的可敬。
父亲喜欢抽烟,那个年代条件差,大多抽烟的人只会抽旱烟。父亲虽说上班,但身上总是带着根旱烟筒。父亲每次回来一坐定便会叫我,让我找麻杆点火,这是他享受儿子最初的孝敬。点火很简单,但还是有条件的。因为每次都是父亲带好了糖回来,点火上去就能吃到他定期买来的糖。
说实话,乡下孩子能吃上一块纸包着的糖太不容易了。吃惯了用劳动换来的糖,也就吃甜了我的那张小嘴。
不是每次都能如期有糖,父亲也有粗心的时候。好多次,因为迟迟见不到糖,父亲却一直在外面喊着,崽崽,火呢。那知我早已把他的麻杆直接丢进灶里烧掉了,人却偷偷从后面溜出去玩了。
后来,母亲把这事告诉了父亲。父亲笑着说,忘了,忘了,好,我去买糖来。
父亲买了糖回来,还是要我点火。吃过糖,我依旧高兴地点来火,还蹲在他脚下为他点烟。父亲半眯着眼,翘着腿享受我点的烟,一口口慢慢的吸,又吐着一口长长的烟雾。
那一刻,糖的甜味,烟的熏味,统统溜进了肚里。只是接下来的几天,父亲再也不会这么悠闲的陪我,拿起农具下地忙农活。
看着满身汗水的父亲,似乎又懂点事的自己,早已跑去给父亲点好烟火。他拿起烟筒放上烟,使劲的吸上一口。这时候,他除了吸烟,偶尔伸手摸下我的头,看看我,笑了笑。没有糖,父亲生怕点的火给灭掉了。
再后来,我也长大了,长得比父亲还高。经常站在父亲身边,父亲会骄傲的对人说,我家小子比我还高。
父亲倾尽全力把全部希望寄托于我,本以为我能为其争光,以我为荣,却不知,我把他满心的希望泯灭得如此失落。
万般无奈,暗自作了一个人生最大的决定,也彻底的伤了父亲的心。
我去了部队,一个远离父亲沉重寄托而无法背负的逃避。
其实这之前的一段时间里,因为父亲的希望而使我们之间几乎没有交流,没有完整的一个相互传递。一来是惧怕他的严厉,二来是根本就不敢面对他的那副严肃。
差距产生美,也产生特有的感情。自从离开父亲,不免又时常会想念起他。慢慢的,我们说的话多了起来,书信来信甚密。父亲信中时常鼓励我,我也常常劝导他少抽烟少喝酒,多注意身体。
记忆最深的是,那年回乡探亲给父亲过了六十岁生日。那也是第一次给父亲过生日,也是最后一次。
在自己的记忆里,还真的只有在他走后才真正记住他的生日。
父亲走了,只剩下一堆的回忆和曾有过的美好时日。
当自己身为人父时,才知道其实父亲很纯,纯到只有一杯水的样子;才知道父亲很高,高到我至今也无法攀起的高度;才知道父亲很灵,灵到过去训斥并教诲我的每一句话都应验;才知道父亲很有担当,年年的劳动模范,还能挑起我们一个大家的快乐和幸福;才知道父亲很累,每天除了忙里忙外,还要为我们操碎了心;才知道父亲的和善,虽然面上很严,那都是天下慈父一样的心。
如今有了父亲节,父亲却没能幸运的赶上。
父亲们不知道是羞于面子,还是不爱张扬。母亲节里的鲜花、问候和一堆的依偎,父亲节最多只有轻轻的一声问好,要不就是默默的过着平淡、平常而平静的生活。
忽视了父亲,也就待见了父亲节。
父亲节,其实父亲也多想盼着那份久违的虚伪,那怕只有简单的几个字,都是给予父亲最好的安慰。
那份安慰里,那怕只是轻描淡写的一过,也足以让夏日父亲的心不会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