猪肉飘香(改革开放四十年征文)
猪肉,在现如今的生活中,已不是什么名菜佳肴了。可是,在我天真烂漫的童年,猪肉可谓是一种垂涎欲滴的奢望,只有在过年时,才能大饱口福,吃上一两顿猪肉馅饺子,还是肉少菜多,但当时真的感觉好香、好香。
孩提时的我,企盼着能天天吃上一两块红烧肉该多好,那怕能啃上一两块骨头也行,可这只能在美好的梦想。有时偏偏遇上偏偏,歪打也能正着,幸运真的降临到我的头上。那时,我有流口水的毛病,一说话就口水滴落,极不雅观。母亲欲治我这个毛病,不晓得请了哪位高人指点,说:“嗍猪尾巴,可治此病。”因此母亲对我高看一眼,厚爱一层,三天两头地拎回一两条猪尾巴,让我独自享用,我真的口福不浅,幸福得不得了,心里美滋滋的,整天乐得屁颠屁颠的。每当我吸食猪尾巴的声音,惹馋了小妹直哭闹:“妈妈偏心眼,光让哥哥一人吃猪肉。”哭闹完了便求我:“好哥哥,让我也尝一口。”在她们低三下四的哀求声里,我很不情愿地让她们闻了闻。她们可怜巴巴地说:“真香,哥你真好。”说完咂咂嘴唇,看她们谗馋的样子,真想让她们吃一口,可终没舍得。
六十年代中期,父亲下放到陇东巴家嘴的一个林场,每月工资七八十元,当时猪肉才三毛五一斤,可我们极少食肉,母亲总是把钱攥得很紧,只想攥出水来。每当卖肉的挑子从山下气喘吁吁地上来,我和小妹呼啦一下子便围了上去,期待的目光一次次地落在母亲身上,母亲像触电一样,总是躲躲闪闪地在一旁,很难为情地说:“别馋孩子了,走吧,走吧。”
七二年冬,天空飘着雪花,我们全家离开了那让人依恋的黄土高原,回到了冀南老家。生活条件渐渐地改善了许多,但正赶上我们姊妹都要上学,母亲还是省吃俭用,不轻易买肉。这时猪肉才七八毛钱一斤,但要凭票供应,平时不舍得吃,把肉票攒起来,留到过年时用。进入腊月,买猪肉的队伍排的很长很长。为了能使全家人能吃上肉饺子,我连起了几个大早,每次快到卖肉的柜台时,就听到高声叫道:“卖完了,卖完了,明天来早点。”我懊丧地垂着头不忍离去,只听“咣”的一声,门无情地锁住了我的美梦。 翌日,天刚蒙蒙亮,母亲就把我唤醒,我急忙穿好衣服,撒腿就往肉铺跑。在老远我就隐隐约约地看到肉铺已经排着几个人,又晚了一步,这次虽没排第一,肉终于买到手。我兴高采烈地哼着小曲,脚底下像抹了油似的一路小跑。我人没到家,声已进门:“妈,肉买回来了。”我兴奋极了。母亲接过篮子一瞧,生气地骂道:“不是让你买肥肉吗?咋竟是瘦肉?去退了。”一甩手转身走进屋了。我顿时委屈地眼泪不住的往下掉,整整一天也没有吃饭。母亲买猪肉很是挑剔,有一次,我割回来猪肉她嫌皮厚,非让我退了不可,我很不情愿地出了门,想来想去,拿着猪肉奔向大妹家,我下厨做了几个菜,好好地美餐一顿。
八十年代初,供应油不够吃,母亲总是把肥肉炼成油炒菜,隔三差五地让我们沾沾腥,解解馋。有时,母亲也大发慈悲炖一碗红烧肉。做法很不考究,就是把肥肉切成两公分宽厚的大块,倒进锅里,淋上酱油,炖一会即成。出锅时,看起来酱红酱红的,吃起来一点不腻,可我只能吃上一两块,再食就恶心地想吐。每每这时哥哥便大显身手,总是狼吞虎咽地抢着吃,而我总是傻呆呆地站在那看,一边咽着口水一边投去羡慕的目光。
九十年代后,日子一天天地富裕起来。老家过庙会的习俗也逐渐恢复起来了,村村都有,有的村一年多时两三个庙会。每到这一天,主人最拿手的是“帽菜”,就是碗里先盛一点菜,有的是豆芽、有的是白菜或冬瓜,然后,在上面盖一层猪肉,叫肉帽,因此叫帽菜。河北一般叫大锅菜,河南叫揽锅菜。肉帽,肥多瘦少。没等客人吃上几口,主人就格外热情并麻利地又给你端上一碗,催着说:“来、来,换一碗,换一碗。”刚到这的人,还不习惯,也不好意思,没吃完就换碗,太浪费了。其实,这是主人热情,想让你多吃肉,少吃菜。待庙会散了,亲戚朋友离去,一碗碗的剩菜摆的满院都是,特别是那大片大片的肥肉都剩在碗里,真让人可惜,让人心疼。
如今,人们的生活像芝麻开花----节节高,日子越过越红火,天天似过年,排队买肉的情景再也看不到了。不知道是人们的口味挑剔了,还是猪肉不香了,猪肉在人们心目中早已失去了往日的诱惑。
河北省鸡泽县委宣传部 李建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