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易主 ▏第二百一十四章 愧疚成魔
天下之道，非一人而合，非一人而裂
虚无之境中传来一阵晃动，灰雾朦胧的空间霎时间变得阴黑。只有炫彩的阵门泛着妖艳紫光。
尘潇的身影随之破碎，芜幽和青璋同时扑了过去，两人却什么也没有抓到。眼睁睁看着那些破碎的光点被阵门的紫光一点点吞噬。
青璋揪着自己的胸口跪在了地上哭泣。芜幽站在她身旁怅然半晌，长长叹了一口气。青璋这才浑身一颤，抬头看向她。
芜幽向她伸出一只手，想要拉她起来。青璋却没有动，还在那里颤个不停。
“多美的梦，最终都会醒。”芜幽浅声道。
青璋平定一下心绪，问道，“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她又慌张看了一眼四周，“这是哪？”
“你的梦。”芜幽道。
青璋思绪混乱，她是见过芜幽的，但她却不知道芜幽是谁。或许她知道，可是现在她却觉得自己什么也不知道。
“梦？”青璋脸上渐渐现出绝望，“我没死么？”她又看向芜幽。
“为什么要死？”芜幽问道。
青璋眼神一颤，整个人颓然下去，口中喃喃道，“所有人都应该为自己做过的错事付出代价……”
她刚嘀咕完，周围忽然邪气暗涌。哭泣声、咒骂声混乱嘈杂。阵门前面妖艳紫光开始变得红艳，橙黄……
烈火霎时间将两人包围，有妖兽从两人眼前飞奔而过，有人被拖走，有人被吞食。
青璋惊恐地站起身来左右看着，她慌措间手不断颤抖，欲要幻出月华剑，却怎么也幻不出来。
芜幽见状，一指点上她的神藏穴，又为她施了一道清明诀。周围一切渐渐恢复平静，画面也随之定格。但青璋神情恐惧，还是激动得不行。
只在此时，一道红光向两人扑面而来，青璋惊恐地闭上眼睛。连芜幽都被晃得一个哆嗦。
两人睁开眼睛时，阵门前面跪着一个白衣少年，芜幽认出这少年正是尘潇。
青璋欲要上前，却没有挪动脚步，只是随那少年一起默默哭泣。
周围越发晦暗，妖邪浮游在阵门前方。白衣少年不见了，那里出现了几个模糊身影。
接着，传来两个人的喘息。
“神灵契……”
“有人要抢神灵契……”
两个少年惊慌的声音在虚空中飘浮。
“在哪？”
“洹流谷。”
“不是，是妖塔结界，有人要打开封印……”
又一道红光从远处祭来。这次芜幽没有闭眼，眼看那红光停在了青璋眉心上。
尘潇一手握着赤阳，落在了青璋眼前。
青璋眼泪落着，一时不知所措。芜幽依然看不清尘潇表情，但她已经感受到他周身散发的浓重怨气。
“你恨我么？”青璋的声音颤的有些听不清。芜幽见她的样子忽然对她感到心疼。
“恨。”尘潇的声音空旷冷涩，不带一丝情感。
青璋轻轻闭上眼睛，似是等着尘潇那一剑刺入。可她什么也没有等到，再睁开眼睛时，眼前站着的是芜幽。
芜幽一手搭上青璋肩膀，浅声道，“够了。”说着，手中银针已经入了她的百会。
青璋只感浑身一软，便要栽倒，一把被芜幽扶在怀里，轻轻在她耳边道，“愧疚在心中久积会成魔。所以，你看到的是你的心魔，不是他。不要再自我折磨了。”青璋从芜幽怀里挣脱出来，眼泪控制不住流着。
芜幽一叹气，“其实，你应该好好问问你自己，他真的会伤害你么？或者，他愿意让你受到伤害么？”
芜幽见青璋情绪渐渐平静，又一指点入了她的神封穴。两人周围邪怨退去，又立在了茫茫虚空中。
随着芜幽的一声叹息，两人同时醒了过来。
青璋脸上还挂着泪，表情木然。刚刚在红雾中她哭得厉害，众人早就又急又怒。若不是依清绝拦着，剑痴等人都冲过去了。这回一见两人醒来，众人的心才算放下。
芜幽时辰掐得刚刚好，这不仅让依清绝感到意外，同时也生出欣慰。至少有这样一个大夫在尘潇旁边，他也安心不少。
芜幽向众人一侧头，依清绝便会意，带着几人出了青璋的房间。
“出事以前，尘潇是不是去了剑魂殿？”芜幽直接问道。
青璋这才从木讷中清醒过来，心中一惊。
芜幽也没作解释，又问道，“你在剑魂池除了看到七盏残灯，还看到了什么？”
青璋有些不可置信，慌张问道，“他怎么了？”
“你不知道，他被昆吾派的四柄剑杀了。”
芜幽的这句话直接将青璋惊呆。她当时昏死过去，根本不知道依清绝去以后发生的事情。
“杀——”青璋一把扶住芜幽的胳膊，“你是说尘潇——”说到这里，青璋已经浑身抖得厉害，她一松手哭道，“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还有一线生机，所以你要帮我。”
“怎么帮？”青璋强制让自己冷静下来。
“随我去一趟剑魂殿。告诉我，你那天在里面都看到了什么，一个细节都不要遗漏。”
青璋也不犹豫，勉强起身，对无幽道，“走吧！”
剑魂殿内空旷凄凉，芜幽刚一踏入，就感到了一股阴潮侵入骨髓，她不禁浑身一冷，觉得有些奇怪。
介于时间紧迫，她还是随着青璋直接到了剑魂池。在那七盏残灯处停了片刻，没有任何发现。
“我那天进来之前，是剑魂殿突然异动，并且声音很大，把所有人都引来了。但我进来的时候除了灯，什么都没有看到。”
“依掌门没来？”芜幽有些奇怪。
“没有，掌门在闭关。我怕别人发现尘潇进来过，才抹去了灯的痕迹。”
“那他什么时候进来的？”
青璋一低头，“我在外面守了七日。”青璋是不知道自己昏睡多久，所以也不知道距离今天是第几天了。
“知道了。”芜幽又进了剑魂殿内，她在书阁里巡视了一圈，却没有发现被动过的痕迹。但是，她却发现，这书阁使用的材质，竟然和阳城九禾廪内清静斋的桌椅一样。她记得当时尘潇的血渍浸到了桌椅上，他花了好大的工夫才掩盖得看不出来。
当时她还怀疑，凌潇阁为什么要选这么容易渗透污渍的材质做桌椅。当然，这也许只是巧合。芜幽也没有时间再细斟酌，只是她目前知道。即使尘潇翻过书阁，也不会留下任何痕迹。因为他了解这种材质。
她一边想着，一边翻阅起来。当然，书阁里的书太多，若为一个不确定的线索一本一本找，太浪费时间了。想到这，芜幽站定，又一次入了虚无之境。
青璋见她不动，也没敢打扰她。
书中的记载在芜幽周围盘旋。她心中默念着，“周流六虚……”
一卷书卷随之飞到了她的手中，她展开一看，“乘天时，御六气，合阴阳，游天地。至神人者，魂体出窍，周流六虚。”
“没错了。”芜幽说完，睁开了眼睛。没等青璋问什么，便冲向了剑魂池扑通一声，跳了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