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读书生涯
看梁实秋谈书,谈读书,谈书房,谈学问与兴趣,有一句话写的有趣,称:“一个正常的良好的人家,每个孩子应该拥有一个书桌,主人应该拥有一间书房。”
以梁先生的标准,我家还真不能成为“正常的良好人家”——专门书房是没有的,但除了父母亲的房间外,其余三家房均设置了书柜和书桌,尤以主人房的为大,半壁式嵌入,琳琅满目,放了不少,但因偏于一隅,光线不佳,几乎就没认真坐在书桌前看过书,反倒是有两次猛抬头,撞得我晕头转向,龇牙咧嘴。故书藏而不读,仅为装饰门面之用,未见实效,不符合梁先生正常良好之家的标准。
由此,想起幼年时读书的几则趣事。
七岁时,小学二年级,刚拿到学校派发的教科书,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找旧报纸叠封皮,然后写上名字,再小心翼翼翻阅。现在还记得,傍晚时分,搬张小饭桌,坐在老屋门口迫不及待看语文书。其中一些篇章现在还记得,如《猴子下山》《猴子捞月亮》《杨家岭的早晨》。新的课本,散发着淡淡的油墨香味,心神俱醉,通常第一天就将整本语文书看完才心满意足。
八岁时,爷爷买了《西游记》。三年级已初通文字,勉强可看懂,于是免去每晚睡前缠着他讲妖怪之事。每天早上吃早餐时,都将《西游记》至于母亲梳妆台上,踮起脚尖,边吃边看。其中有一段《心经》,还特意一个字一个字去数,看是否和书中言明的数字一样。时为初次接触《心经》,觉其文字绝美。
农村孩子,书籍的来源极其有限:拿《西游记》换同村孩子的《格林童话选》《安徒生童话选》;看爷爷不知哪里弄来的《说唐》《说岳》《薛仁贵征东》《薛仁贵征西》《杨家将》《呼家将》等,满脑子都是李元霸、秦琼、张飞、关羽、薛仁贵、杨七郎。说实话,关公战秦琼还真幻想过,隋唐英雄的排名,包括用的兵器那绝对是一清二楚。印象深刻的是,三年级时看《三国演义》,四年级时看《封神榜》,五年级时看《东周列国志》,半文半白,似懂非懂,但绝不妨碍自己看书之乐。期间,有三件事值得一提:一是在离家两里远的洪桥连环画摊前,一分钱一本的连环画,蹲在那里连续看一个上午,腿都蹲麻了;二是五年级时,有晚趁父亲回家之机,用手电筒躲在学校被窝里面看《杨家将》直到天亮;三是某亲戚给我两块钱的压岁钱,我用了一块二毛在太子镇新华书店买了一本《三剑客》——看到“剑客”两个字就买了,回家后,被父亲痛骂一顿。后来才知道,此书为大仲马经典之作,实为《三个火枪手》。说实话,凡是经典,尤其外国经典,都没法竟读,但在那缺少书籍缺少娱乐的时代,我硬着头皮看完了。所以,总结一点,我之豪爽任气,或者有类似英雄侠士的影响;我之文字尤其是古文功底,不能否认这些闲书的作用。
初中实在记不住读了什么书——或者没读书?到高中时,迷上的已经是金庸先生和古龙先生,实在没得了,连“全庸”“吉龙”的书也看,当然也免不了琼瑶阿姨的《窗外》《水云间》等等,但所看不多,因其作品男生都有点娘娘腔,整天哭哭啼啼,要死要活,与我性格不符。当然,女主角还是不错的,通常都美丽、温柔,更要命的是,丑小鸭都会变成白天鹅,艳羡之至。
大学时不务正业,英语专业书籍基本不看,全成了我无聊练字的描本,但文学类书籍看了太多,唐诗宋词、风花雪月之类,笔记都做了厚厚的好多本——快30年了,这些笔记应该还在家里某处吧?值得一提的是,因频繁借书,和图书馆的余老师竟成至交,不惟借书时得了很多便利,且时常一起花园和操场散步。至今仍大概记得他的样貌:高大英俊,气质斯文。就工作人员而言,除他之外,另有印象就剩中五栋的美女宿管,武昌妹,极其标致,可惜第二年就不知哪去了,我也搬至西二栋,再也无法享受秀色可餐之乐。
毕业后,几乎不读书,只教书,终于把自己教成了傻瓜。为避免继续傻下去,2007年,决定读书考研。次年入学,于2010年潜心泡馆苦读,约8个月时间,每天阅读11个小时左右,读书笔记应该有几百万字,此时方知读书之乐——可以每天感受自己的进步,不过前提也在于此前的内心虚空,正所谓“虚则受物”。故人生真正读书,自华中农业大学始。
梁先生说,“与一般人而言,最简便的修养方法还是读书。”其实,我自己也觉得,就目前状态和年龄而言,我的人生已经到了这样一个境界:读书不是为了应付外界需求,不是为人,而是为己,是为了我的生活充实而有意义。
谨以此文为我的读书生涯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