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娘送饭
从上学时留下来的习惯,只要不在家,就每周末打一个电话。
这周六晚上,我又按照惯例往家里打电话,听到爸爸那边有陌生人说话的声音。
我就纳闷,问他在哪里,起初爸爸还支支吾吾的说在外边。
在我的一再追问之下,他才说在医院。
我心里一惊,这是怎么了。
当得知是娘做了个肛肠小手术,我这颗悬着的心才落了地。
之后,少不了抱怨,我抱怨他们不告诉我,自己的闺女有啥好隐瞒的。
爸爸说,你带着俩孩子,又上班,这么个小手术没想告诉你,过几天就出院了。
挂断电话,我坐在阳台上,望着外面黑黢黢的夜空,泪流不止。
心理愧疚的不行。
父母住院还要怕自己的闺女麻烦,不想告知。
医院就在我住的小县城内,开车十分钟就到。
就这,他们还不告诉我。
哭完安顿好孩子们,我就赶忙开车去了医院。
娘上午做的手术,可能是用的药刺激胃了,吐了好几次,脸也蜡黄。
爸爸在那里絮絮叨叨的说,娘在家里疼的实在受不住了,光吃止疼片,就来和她手术了。你娘胆子又小,怕的一天也没吃啥东西,一用药就刺激的吐了。
我又抱怨他们为啥不告诉我。
娘说,你带着俩孩子,还上班,挺忙的,好不容易周末了,看看孩子,也让你婆婆歇歇。
刚做完手术,娘需要吃流质食物。
我说回家给你熬小米汤吧。
爸爸连忙推辞,外面就有餐厅,买饭很方便的。这不是我给你娘买的小米汤么,还很稠。你们快回家吧,这里没事。
第二天,我说光喝汤怎么行,我回家给下点软烂的面条吧。
爸爸又觉得麻烦,说去餐厅就可以买。
我们一起去了餐厅,正好老板有事不能做。
在我的坚决要求下,爸爸才答应我回家做了面条送来。
临走还嘱咐我,千万别让你婆婆他们知道啊,知道了又得来看你娘,别老麻烦人家。
我不耐烦的说,知道了,我去新房做饭,不回家。
他们这才放心。
唉!父母总是这样,想的太多,想的都是子女,想的都是别人,想的都是害怕麻烦别人,哪怕是自己的闺女。
都不知道说他们什么好。
周一爸爸还有课,所以周日傍晚就回家了。娘自己在医院里。
我问她,你自己在这里害怕么。她说有啥好怕的。
我自责的说,要是我们自己住的话,我就把你接回家了,现在只能住在医院里。
因为之前新房没有交房,孩子也小,我们婚后一直和老人一起住。
老人帮忙带孩子倒是方便,唯一的不方便之处就是缺乏自由,我父母来一趟也从不留下吃饭,就更别提住宿了。
娘说,就算接回家,你们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也是我一个人。在这里更好,更安静,我还能安安稳稳的睡会觉。
一时无语,我知道这是娘在安慰我。
临走时,爸爸给娘留了钱,要她自己买饭。
我生气的说,买啥呀,本来就行动不便,老实的躺着吧,还好的快点。等着我下班买饭送来。
千叮咛万嘱咐,娘好歹是同意了我来送饭。
这是娘第一次住院,以前生我们姐弟俩时都没来得及去医院。
头两天病房里还其他的病人,第三天就走光了,只剩她自己。
每次我去送饭的时候,娘总是躺在床上,也不看电视,傍晚也不开灯。
我问她,娘,你睡着了啊,咋不开灯,也不看电视?
娘说,俺不闷得慌。
我打趣她,你咋提前过老年生活了。每次我去看姥娘,她就跟你一样,不是坐着就是躺着发呆,不嫌闷得慌。
娘说,这跟坐牢似的呢。
我一给娘送饭,就想起小时候娘给姥娘送饭。
记得是我上一年级的那年春天,因为小舅和舅妈当时年龄小,不够生育年龄,舅妈又怀了孕,只好出去躲避计划生育。镇上计生办的人就把姥娘和小舅的丈母娘给带走了,住在镇计生办里。她们活动自由,就是不能出那个机关大院。我家隔得计生办近,就在邻村。娘就每天去给姥娘送饭。
印象最深的一次,我放学后和小伙伴们在干湾(挖了沙子后留下的大面积土坑)里面拔古笛。时值清明左右,漫山遍野的茅草根发芽了,长出的白毛嫩芽我们就叫古笛,吃起来甜丝丝儿的。那时候零食极度缺乏,小孩子们就喜欢拔古笛来吃。
我正在那里忙活的热火朝天呢,娘推着那种二八大杠自行车站在坡上来叫我,“芳啊,芳啊,走了,回家了,回家给你姥娘送饭了!”
暖暖的春风把娘的阵阵呼唤声送到我的耳朵里。我听到后就赶忙跑向娘,向她炫耀自己的劳动果实。之后,我坐在自行车大梁上,车子把上挂着送饭的黑瓦罐,我们就向着姥娘那里赶去。
我还记得,那次娘送的是菠菜咸粥,姥娘的屋子里有股子医院的味道,后来才知道是84消毒水的味道。
后来,姥娘啥时候回家的,舅妈那个孩子怎么样了等等,我都没有印象了。
单单记得那天暖暖的春风里传来娘的阵阵呼唤声。
住院期间,娘还记挂着自己的小孙女。
急的我说她,这种情况就算出院了也不能看孩子啊,您还是老实歇着吧。
住了六天的院,好歹是回家了,还是家里舒坦。
这就是娘!一辈子操劳,从不为自己着想。即使是生病,也在为子女们操心!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趁着父母健在,多尽些孝心吧!也许只是常回家看看,陪他们说说话,父母就已经很知足了!
最后,愿全天下的父母都身体健康,万事如意吧!